此刻听到赫连苍穹的话,看到他急切的样子,赫连苍宁不由暗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说道:“是的皇上,神秘力量的确并不存在,那只不过是个以讹传讹的传说而已。”
“以讹传讹的传说……”
得到和赫连苍宁肯定的答复,赫连苍穹只觉得浑身一软,不由一屁股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半晌缓不过气来。原本接到赫连苍宁的八百里加急传信,他还以为其中必定有什么内情,所以一直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不到现在连这丝希望都破灭了。
赫连苍宁也知道这个消息对赫连苍穹来说着实有些难以接受,所以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先让赫连苍穹缓过这口气再说。过了好一会儿,赫连苍穹才重新回过神来,却有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十九弟,你倒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圣女的存在明明是真的,而且也有白玉观音作证,更何况那些秘密都是从曼陀国东陵皇室的上古古书当中破译出来的,怎么会是假的呢?”
赫连苍宁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皇上,其实圣女的存在本身就是假的,白玉观音能够选中圣女之说也是假的,关于神秘力量的一切当然就是假的了。”
“什么?假的?”赫连苍穹闻言越发有些难以置信,眉头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怎么可能是假的呢?当日,云墨染的血可以被观音的手心吸收,而那些宫女的血滴到白玉观音的手心却任何变化都没有,这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的呀,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不错,云儿的血可以被白玉观音的手心吸收这是真的,”赫连苍宁点了点头,“可是,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云儿就是圣女,只是说明云儿来自一个特殊的种族而已,与神秘力量无关,而关于神秘力量的传言也是从这个种族开始的。”
“特殊的种族?”赫连苍穹更加不解,满脸疑惑之色,“什么特殊的种族?哪来的这样一个种族?”
二人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在赫连苍宁的示意下,云墨染上前几步把手中那块用盘云镂绣成的手绢放到了赫连苍穹的面前说道:“皇上请看,这块手绢就是从那个特殊的种族中带来的,您可认识?”
“这个……”赫连苍穹眉头皱得更紧,把那块布料拿起来放到眼前仔细地看了看,骤然觉得这种刺绣手法和图案异常的熟悉,脑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图像,不由失声惊呼起来:“盘云镂!这是凤隐族的盘云镂!”
如此一来,赫连苍宁反倒吃了一惊,忍不住失声反问:“原来皇上也知道盘云镂和凤隐族?”
“是的,我知道,”赫连苍穹本能地点了点头,“自从朕做了皇帝之后,闲来无事也曾经翻阅过一些存放在宫内藏书阁当中的一些古代典籍,朕记得曾经在一本书当中看到过这种刺绣手法,记得是凤隐族所特有,不知朕说的可对?”
赫连苍宁略一思索,随即了然:想当年四大将军联手逼宫,并屠尽东丹皇室的人之后,由功劳最大的赫连一族霸占了东丹皇室的皇宫,而皇宫的藏书阁之中确实藏有许多的古代典籍,有很多是从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其中有部分古书会记载着关于凤隐族的内容倒是丝毫不会奇怪。看来赫连苍穹正是从那些典籍当中看到了这种盘云镂,也知道了凤隐族,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正好,至少,可以有更大的说服力,让赫连苍穹相信神秘力量其实并不存在。
所以,赫连苍宁接着便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皇上,这种刺绣方法的确是当年的凤隐族所独有,叫做盘云镂,而所谓传说中的神秘力量其实指的就是凤隐族的人……”
说着赫连苍宁把之前跟三国之人说的那番话又重新讲述了一遍,当然关于凤隐族消失的原因,他更是不可能直接告诉赫连苍穹真话,说是因为云厉燃的称帝而进行的自我放逐,也是用怕怪病传染开为借口来说的,否则赫连苍穹要是知道云墨染正是凤隐族和云洛旗家族结合的产物,即使现在云墨染已经功力全失,只怕为了防患于未然,赫连苍穹也不会容许她继续活命的。
为了讲述得更简单一些,节省一些时间,赫连苍宁这番讲述内容比较全面,不仅阐述了神秘力量的来源,而且也说明了凤隐族消失的原因,甚至连云墨染以及云墨染的母亲南净初的来历,以及当初她为什么会被一只苍鹰从空中带下来,还有所谓白玉观音能够挑选圣女的真相,全部都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赫连苍穹都听得异常认真,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整个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一个问题都没有问,即使偶尔有听的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他也是微微皱着眉头,看样子是想等赫连苍宁全部讲完之后再开口询问。
这番讲述直让赫连苍宁说得口干舌燥,连喉咙都微微有些沙哑了,才总算把整个过程都讲述了一遍,一直到凤清夜通过机关把他们两人送回到众人的面前才算结束。
在讲述的过程中,云墨染也十分配合地把另一件证物,也就是与南净初的襁褓一模一样的一块布料呈到到了赫连苍穹的面前。这块襁褓一直保存在赫连苍穹这里,所以他一边听一边不自觉地伸手把襁褓拿了出来,将两块布料仔细比对了一番,结果是虽然这两块布料一块新一块旧,一块依然雪白,另一块却早已泛起了微微的黄色,但是却仍然很容易看出这两块布料无论在花纹还是质量上都是一模一样的,足见果真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尽管其中还有一些小小的疑点,或者说不是很明白的地方,但是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之后,赫连苍穹却已经基本上相信神秘力量果真是不存在的,指的就是凤隐族的那些人而已。
慢慢将手中的两块布料放在桌子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机缘巧合之下产生出来的谣言而已……”
不错,这个说法基本上是比较准确的,所有的一切的确都是在机缘巧合的状况之下产生出来的谣言。否则若是从头追溯起来完全可以看出,云洛旗家族和凤隐族的结合是机缘巧合,云厉燃的诞生是机缘巧合,她能够练成紫气东来并称帝也是机缘巧合,直到后来凤隐族因此而自我放逐到布拉吉尔峰,并救了昏倒在雪地上的百姓,从而被人传言峰顶有一股神秘力量也是机缘巧合。
只是一直到后来,南净初被一只苍鹰带走,而东陵千溪的手记又被人成功破译,在寻找圣女的过程中找到南净初也是机缘巧合。再后来,南净初又跟云楚天相识相恋而私奔,后来生下云墨染,云墨染又被前来寻找圣女的三国之人找到等等等等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机缘巧合”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便有了后来所有的故事。
其实,那股神秘力量原本就并非赤凤国之物,若是能够得到,算得上是一笔意外之财,即便得不到,赤凤国也没有任何损失。何况最重要的是四国均不曾得到,更令赫连苍穹的心理平衡了不少,是以他受到的打击也比东陵流焕要轻得多,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点头说道:“神秘力量既然并不存在,自是不能强求。也罢,这件事到此为止,无需再提了。不过……凤隐族既然并不曾被灭族,不如……请他们出山成为赫连皇室的守护力量,十九弟以为如何?”
赫连苍宁明白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试探,想那凤隐族乃是东丹皇室的守护力量,是天阳国的臣子,且其忠心耿耿天下闻名,岂会转而守护灭了东丹一族的赤凤国?赫连苍穹只不过是怕凤隐族会为故主报仇,对他造成威胁而已!
是以赫连苍宁接着便不动声色地摇头说道:“只怕不可能。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凤隐族已经只剩区区几十人,眼看便要真正消失了。何况当年那种怪病也一直困扰着他们,这也是令凤隐族之人越来越少的原因之一,是以他们根本不敢离开布拉吉尔峰。”
赫连苍穹闻言登时放下心来,立刻装出一副无比遗憾的样子说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云墨染,你既是凤隐族人,那么他们才是你的亲人,你为何不留在他们身边,而要回到赤凤国来呢?”
“回皇上,因为墨染的父母还在漓京城,墨染不得不回来。”云墨染躬了躬身,浑身上下无破绽,“何况最重要的是……”
说着,她回头看了看赫连苍宁,眼波流动间蕴含着说不尽的蜜意柔情。赫连苍穹闻言顿时了然,目光却变得微微有些深沉:“是为了十九弟?”
云墨染似乎略略有些羞涩,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往赫连苍宁的身后缩了缩。赫连苍宁却大大方方地将其拥入怀中,点头说道:“是。他们定要让云儿留下,臣弟则非要带云儿走,双方险些大打出手。后来云儿坚持要跟臣弟走,且说明其父母还在国内,他们才勉强放行。”
赫连苍穹了然,目光却更加阴沉:“原来如此……”
云墨染略一沉吟,突然屈膝跪倒:“皇上,神秘力量既然并不存在,墨染恳请皇上放过墨染的父母……”
“云楚天犯了欺君之罪,本就不能轻饶。”赫连苍穹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贪婪而狠辣的光芒,盯着云墨染的眼神也丝毫不加掩饰,“原本朕曾答应你,只要你能替朕拿回那股神秘力量,便可将功折罪。可是如今既然神秘力量不存在,这欺君之罪要朕如何饶?”
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赫连苍穹看向云墨染的眼神,赫连苍宁身形一凝,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不愿过早与帝王起冲突,他紧跟着便收回了目光中的锐利,跟着单膝跪在了云墨染的身边,淡淡地说道:“皇上,南净初本非我赤凤国人,她就算是欺君,欺的也并非皇上……”
“朕知道。”赫连苍穹似笑非笑,竟是存心要看赫连苍宁如何应付,“因此南净初朕可以将其放回,但云楚天乃是朕的臣子,何况欺君又是死罪……”
赫连苍宁淡淡地开口:“臣弟愿用手中的免死金牌换回云楚天一命,望皇上成全!”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赫连苍穹更是忍不住失声惊呼:“十九弟!你说什么?!”
“宁皇叔万万不可!”云墨染更是激烈反对,“这免死金牌乃是先皇赐给宁皇叔的,我父亲没有资格……”
“他没有资格,你有。”赫连苍宁微微一笑,笑容绝美无双,“因此你要知道,我这样做并非为了云楚天,而是为了你,为了你,一切皆可舍。”
云墨染心神激荡,简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宁……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