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名疾驶铁骑,都带着一股彪悍凛冽的气息,他们的身上,穿着铁链索甲,脸上,罩着狰狞面具,有如来自地狱中的恶魔。
百步远的空间,对于全速驰骋的铁骑而言,实在是太过于窄小了,但这三队铁骑,却显示出错落有致,游刃有余的高明骑术。
就如顶尖的舞者,无论怎样挥舞手中的飘带,都不会缠绕相撞,同时,又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由于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那些严阵以待的府兵们,下意识握紧手中的兵器,瞪着眼睛,屏着呼吸,肌肉抽动着,等待着即将发生的决死战斗。
这三千多名府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在此刻,他们表现出一名优秀战士应有的素质。
但意料中的厮弑场面并没有出现,铁骑没有冲入战阵。
一个弧度,一个完美的仿佛是上弦弯月的弧度,贴着还有二十多步远的府兵阵地,闪掠而过。
因为高速的疾驰,飘舞的狂卷的马鬃,仿佛是飞扬的旗帜。
“铮!铮!!铮!!!”
在闪掠而过的同时,又把无数带着死神狞笑的黑光,以扇形的面积,以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疾射入严阵以待的战阵之中。
这些铁骑,每人都以双腿控马,手中提举着一张小巧精致的弩弓,弓弦的颤动声尖锐刺耳。
接着,又是一道贴掠而来的弧度,又是无数夺命追魂的箭羽的疾射,三队铁骑,仿佛是在表演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就如三波依次掠过沙堤的浪潮,在每一次袭掠而过的同时,带起了一连串的惨呼痛嚎,和无数生命。
在四周火把的照耀下,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府兵,象是被镰刀挥舞过的稻草,都在疯狂扭动着身躯,仿佛是在跳舞,随着“扑哧扑哧”的闷响,变成了一只只刺猬。
一波又一波,三队铁骑形成了一个死亡的圆环,在循环转动着,收割生命,永不停歇。
手中的弩弓射空以后,在继续的闪掠过程中,抛掷而出的是冰轮般的短斧,是闪电般的投矛,然后,他们退了下去,环峙在周围的阵势再次裂开,又有三队铁骑高速奔驰着进入场地之中,重复着刚才的过程。
没有短兵相接,没有肉搏冲突,有的,只是狂风卷落叶一般的单方面的弑戮。
面对如此地狱场景,汝阳王李越后悔了,崩溃了,他愿意放弃自己那无所谓的王者尊严,他想投降,也许,还能够保全性命,那怕是象狗一样活者,但,已经来不及了,随着身边府卫的轰然倒下,随着跨下战马的惨嘶堕地,无所遮掩的汝阳王李越,瞬间便被无数投矛,呈大字形的钉在了城墙的墙砖上。
腥红色的鲜血顺着墙砖缓缓流下,在无数矛杆的间隙中,有一双睁大的几乎暴裂的惊恐眼眸,如一幅在恶梦中出现在的图画。
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弑戮就停止了下来,因为在整个场地中,除了继续奔行往来的铁骑,已再没有人站立。
血腥气息,开始弥漫扩散,尸体堆积如山,还有部分濒死者的凄惨呻吟,在夜空中飘摇。
远处的城墙根,在那些被强迫蹲在地上的人群中,传出了呕吐声。
“幽冥鬼骑!这,一定就是传闻中的陆氏族兵,幽冥鬼骑了”
“难怪呢,难怪能够纵横万里,能够把匈奴人弑的”
站立在城墙上的那些将领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抑止不住的流露出心悸的表情,他们来自不同的军事系统,有的人,已经对陆恒誓死效忠了,有的人,还在犹豫观望,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被陆恒邀请而来,会目睹什么样的场面,但在这一刻,在陆氏族兵表现出来的强大战力面前,让有心理有所准备他们,仍然感到了强烈的震憾。
抚南大帅张崎,虽然脸上还保持着笑容,但眼角的肌肉在不能抑止的抽动着,抚在城碟上的手指,更下意识的用着力,青筋毕露。
而随后放生的一切,更出乎他们的意料。
奔行在场中的三队铁骑,仿佛是在忽然之间,接到无声的命令,在同一时间里倏然勒马,数百匹战马,几乎是以同样的造型,在扬蹄长嘶,却又仿佛是钉子一样,没有再踏出一步,从而保持着完美队形,甚至每名铁骑之间,相隔的距离都不差分毫。
接着,两队铁骑摆出全神戒备的姿态,还有一队铁骑的骑士,从马背上跃身而下,以半月的形状,向场中走去。
“铮”
伴随着一声长而清亮的金属颤音,这百名骑士在走动中,同时抽刀出鞘,由于他们的动作太过整齐,抽刀出鞘的声音便汇聚成了一声长吟,同时耀亮众人眼眸的,是爆射绽放的刀光。
他们就象是经验最丰富的强盗,把那些插满箭矢投矛,或被高速旋转的短斧劈裂的府兵尸体身上的财物,水洗般的收刮了出来,扔在一处空地上,更在一辆马车里,找到了四五个装满了金银财宝的大箱子,一时间,金银锭的撞击声不绝与耳,宝珠美玉璀璨生辉。
他们就象是最无情的屠夫,在收刮财物的同时,遇上濒危未死的伤者,便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长刀,刺入对方的胸膛,动作熟悉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