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羡想起她们冬日折下灼灼梅花,想起她离宫时繁素盈盈泪眼,想起她跪自己面前一脸诚恳道:“臣妾不是谢姐姐为臣妾解围,臣妾是谢姐姐信任臣妾。”
她相信了她,后却发现自己错了。
她忽然站起来,朝外面走去。阿瓷愣了一瞬,才追上去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陛下。”顾云羡道,“我不能坐以待毙。”
无论局势多么坏,只要皇帝还愿意相信她,一切就还有转圜余地。他不来见她,她就主动去找他,总要把误会说清楚。
可谁知刚走到宫门口,就被两名侍卫沉默地挡住了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她用全力才能平静地问道。
侍卫低着头,态度恭敬却不容置疑地说道:“陛下有令,娘娘您这段日子还是安心椒房殿歇着,不要随意走动好。”
阿瓷刚追上来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顾云羡此前从没料到自己居然也有被软禁一天。
椒房殿里一切如常,每日送进来吃食还是皇后规格,不曾有半分慢待。只要她不试图往外走,几乎感觉不出自己某方面受到了限制。
然而这样情况丝毫不能缓解众人心中紧张。她们小心翼翼地偷觑着顾云羡情绪,轻手轻脚地进出,生怕做错了什么激怒了她,惹祸上身。
宫人们胆战心惊,顾云羡却无暇去顾及他们,她绝大部分心思都花费了安抚阿桓上。费力地跟他解释了一晚上,才让他接受了“近阿母身体不好吹不了风,必须留屋子里”理由,并豪爽地表示她病好之前哪儿也不去,就她身边陪她。
“可是阿母,你身体不好父皇为什么不来看你呢?”阿桓两只小手抓住她,困惑道,“父皇不是关心阿母了吗?”
她勉强笑道:“你父皇太忙了,抽不出空来。等过几天,他会来看我们。”
“哦。”阿桓样子有些闷闷,片刻后却忽然眼睛一亮,“也许,父皇这一次还会趁阿母睡着了来看你哦!”
“趁我睡着了来看我?”顾云羡蹙眉,“什么时候事?”
“就是我们还住外面时候啊。”阿桓道,“有一回他过来看我们,晚上陪着阿桓睡觉。可是半夜我忽然醒了,却发现他不见了。我很奇怪,就出去找他。我把书房啊院子里啊全部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人,后还是阿母你房间里找到。当时父皇就立你床边,很安静地看着你睡觉。我上去扯他袍子,他转头一见到是我,立刻就做了一个‘嘘’表情,怕我把你吵醒了……”
顾云羡听得发怔。
原来,他曾经这样偷看过她吗?因为害怕两人都醒着时候会相处尴尬,所以便她睡着时候过来,还小心翼翼不敢让她知道。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这样意她,现连一个解释机会都不愿意给她。他既然听完了她和崔朔对话,就应该知道她也是当夜才知晓崔朔心思。难道就因为自己有那么一瞬间遗憾,他就再不肯给她一丝一毫机会了吗?
眼睛忽然有些发酸,她微微侧头,不想让阿桓看到自己掉眼泪。
“阿母,你怎么了?”阿桓小手摸上她脸颊,“你哭了?”
“没有。”她笑道,“阿母眼睛有点不舒服而已,不是哭了。”
“哦。”阿桓似信非信,却还是体贴道,“那,我帮你吹吹眼睛吧。吹一吹就不痛了。”
顾云羡用力地抱紧儿子软软身子,“恩。阿桓帮阿母吹一吹,阿母就不痛了。”
正月十三那天,何进忽然来到椒房殿,恭敬道:“皇后娘娘,今日宫中有马球比赛,陛下请娘娘出席观赛。”
顾云羡还没从自己被解禁消息中反应过来,便被何进话中意思给惊到了,“马球比赛?今天?”
“是。”
顾云羡看看外面天寒地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哪有正月里打马球?
今儿这场比赛,看来很不寻常。
马球,又称“击球”、“击鞠”,是极受时下贵族追捧一项运动。以草原、旷野为场地,参与者骑马分两队,手持球杖,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太祖、太宗、高宗以及中宗皇帝都酷爱马球,高宗皇帝还曾专门颁诏,令将马球作为军队训练项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