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大伯母也不记得给了我银子,银子事是大伯母杜撰出来?”明玉很是松了口气样子,笑道,“大伯母还真爱开玩笑,陈家淮安虽是望族,可早就分了家,大伯母也晓得家父科举并无建树,家里人口却不少。兄弟姊妹娶妻嫁人都要花钱,我们四房女孩儿出嫁嫁妆微薄,就是把嫁妆庄子和铺子买了,也买不起两处庄子。”
倘或当初八千两银子是迫于楚大老爷压力,楚大夫人才拿出来,那么还回去之后五千两银子楚大夫人未必会告诉楚大老爷。这银子事既然是无故杜撰,那么楚大夫人这会子说所有话都没有说服力。
如秦氏所言,楚二夫人给她们时候没有凭证,还给了楚大夫人也没法子作证,这五千两银子她们既然没要,那就干脆彻底不认。楚二夫人是亲自交到了秦氏手里,秦氏拿到只是那要用作重修家庙三千两。倘或这五千两银子楚大老爷并不知情,那么楚大夫人又为什么给呢?
为什么偏偏就给了明玉五千两?明玉绞脑汁也无法替楚大夫人找个合理理由,那就让她自己去找吧。
瞧着楚大夫人眼角抽了抽,明玉略垂了眉眼,嗓音却已抑制不住从胸膛里蔓延出来怒火:“我敬大伯母是长辈,就算作为长辈大伯母要与我开这个玩笑,我却受不起。”
楚大夫人深深看了明玉一眼,玲珑娇小身形,说话声音柔柔软软,看着没脾气,却让楚大夫人感觉到压力。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淡定从容,让她心底焦躁愈发明显。
她理了理情绪,冷哼一声道:“你非要转移话题,可见名誉已毁是事实,你与你堂姐夫事也是事实。”
明玉抬头冷冷盯着楚大夫人,楚大夫人慢条斯理吃了一口茶,道:“别当我真什么都不晓得,我不闻不问没告诉你婆婆,不过顾忌着衍哥,他毕竟是小四长子,我与小四虽不亲,衍哥也是楚家孙儿。为娘做了什么与孩子无关,他如今年纪小,一辈子那么长,你难道不想为他思量思量?要让世人皆知,他亲娘从前做过见不得人事,他一辈子还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明玉由不得冷笑起来,讽刺道:“大伯母还真是用心良苦。”
楚大夫人淡淡冷笑:“你也别恼,这事如今楚家晓得人并不多,我也没想过将此事闹得人皆知。当初你进门我被瞒骨子里,大小事皆是我替你婆婆办。你进门后,我们冷眼瞧着,她也格外喜欢你,她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头,自你来了整个人才慢慢儿好起来,若眼下晓得你丑事,受不住是她。倘或再多心,还以为我也瞒着她。”
说着叹了一声:“哪里晓得,真正瞒着她是小四,连亲儿子也信不过,她心头会如何想?虽我不想将此事闹得人皆知,寒了大伙心,可也不能晓得以后,还眼睁睁看着小四那孩子盯着个绿头巾。而他所有孩子却都是你生养,若等到瞒不住时候,岂不是一房人皆毁?总要留个清白不是?恰好你如今怀了身孕,老三媳妇表妹,虽无依无靠,倒也是出身清清白白人家……”
真是一心为楚云飞和秦氏着想!
难怪她们一回来,楚大夫人对秦氏就这般亲密起来,她不是没行动,而是一开始就行动了。听她这般说,即便明玉承认了,也不过接纳一个珊姑娘罢了,珊姑娘无依无靠,要跟了她们只能去京都,到了京都楚大夫人鞭长莫及,要弄死丈夫屋里一个小妾,无声无息法子也数之不。
而且,还“体贴”地替明玉找了个纳妾由头——她如今怀了身孕,没办法伺候丈夫。一切顺理成章,还体现了她贤惠。
可明玉还不至于这般愚昧,楚大夫人不会给她弄死珊姑娘机会,她只要点头,转眼就满盘皆输。珊姑娘谋可不是楚云飞妾,她谋是明玉这个正妻地位!只要她现依着楚大夫人意思,承诺让珊姑娘进门,她就承认了楚大夫人所说丑事。那么银子事,明玉不认也得认,连楚大夫人会说理由她也想到了。她早知有朝一日瞒不住,但她又不能回娘家,她嫁妆不多,为了自个儿未来不至于流露街头,偷偷与楚大夫人交易楚云飞产业。
明玉深吸一口气,若搁从前,提到当初事,她绝不会这么冷静,但现不同了。
楚大夫人似乎对明玉反应很满意,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明玉却忽地抬起头来,厉声道:“我怀了身孕,相公如今也家,自是该安排房里人,可珊姑娘绝对不成!”
明玉情绪激动,声音也不觉高了几分:“大伯母也说珊姑娘出身清白,她还是三嫂表妹,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不顾三嫂颜面,她真做了相公妾,三嫂、三爷如何面见相公?她不是糊涂人,举止言谈也看得出极有教养,只因无依无靠,才到了这里。她真甘心为妾?三爷、三嫂是大伯母儿子媳妇,相公并非大伯母亲生,大伯母都能这般为相公着想,难道就不会为三爷、三嫂着想?她居心叵测,怎么安心为妾?她编排出这些话来,连大伯母都信了。大伯母这般为相公着想,如何能让这样人去相公身边?!”
明玉说完,忍不住喘了两口气,目光冷冽如霜,高声道:“纵然她遭遇可怜,也是清清白白人家姑娘,怎能编排出这样话来诬陷我?!”
倘或是楚大夫人要珊姑娘去做了楚云飞妾,那么楚大夫人就从来没有为三爷、吴氏着想,三爷是庶出,吴氏是庶出媳妇,可三爷是大老爷骨肉,楚大夫人对三爷如何,大老爷岂有不知?她对三爷、吴氏不好,对楚云飞又能好到哪里去?真是替楚云飞着想?而不是为了自个儿私欲?
楚大夫人也没想到明玉会冷静到如此地步,且巧妙地反将了她一军,让她一时骑虎难下。
“大伯母到底是被谁骗了,想必大伯母这会子也明白过来。我行径举止问心无愧,陈家也容不得这样事。陈家儿女众多,难道由着我一人毁了所有人?!”
楚大夫人盯着义正言辞明玉,回过神来冷笑道:“当初事,你们两家合力隐瞒下去,外人又如何得知?”
明玉吐了一口气,讥笑地看着楚大夫人。既然无从而知,楚大夫人又是如何得知?
“魏妈妈当家说,大伯母以前就给了我买庄子银钱,大伯母自个儿也想不起什么时候给,如今又说起这莫须有事体。到底是我哪里得罪了大伯母?让大伯母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银子事,她一直避而不谈,明玉就偏偏要让她自个儿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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