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前早已张灯结彩,三丈高的青绸牌坊上书写着‘功盖社稷’数字,此乃朝廷工部为他所建。
章越不喜这些排场担心功高震主,不过下面的官员倒是一片【盛意】。
章越也想你们既是盛意,我也不在乎什么身后名声。他也借着这盛意竖立权威,推动继续变法。
但权威所至,必是招忌。
此刻章越已处风头浪尖,确实风光无限,风景大好,但也有等如临深渊之感。
官至司空,再加已是难加。
见到章越下了马车,巷内百姓顿时爆发出的欢呼。
“拜见司空!”
“拜见司空!”
章越微微一笑,拾阶而上。
府前街道早已是布置一新,锦树银山,府门两旁都是挂满了花灯,搭起了彩楼。
章亘和章丞与自己两位儿媳妇以及府里下人女眷都步出看灯,街道的孩童们放起爆竹。
章越知道自己进拜司空,位列三公,不仅宫里开封府里,府中自是要有一番庆贺。
这正是一番大好时节。
章越徐徐下了马车,见着十七娘正与大儿媳黄氏有说有笑,而新过门的郭氏则被默默站在一旁。
章越见此心底有数。
章家后辈见了章越都上前一并行礼。
十七娘笑着道:“官人,你看今日的烟火好不好。”
章越道:“好,像极了当年你我在元宵相会时的烟火。”
十七娘听闻满脸喜色,又在后辈们端着架子便笑着点点头道:“只是怕铺张了些,怕官人不喜。”
章亘在旁道:“这些都是娘亲手备的。”
章越点点头道:“今日铺张了些,便铺张些吧。”
十七娘笑道:“好好。”
章越举步迈上台阶,却回望这一幕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
府里早就摆开盛宴,仆役们将御赐数百坛陈年佳酿启封,全部赠给街坊邻里同饮。
顿时酒香飘散,溢满了大街小巷中。
章越望着这一幕,不由感慨这份光景岂是当年束发读书‘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时候能够想到的事。
章越不由失笑,此刻心情不是大喜,而是怅然若失。
……
面对宋朝的国书,党项国内上下争论不休。
大殿上。
李秉常苍白的面容。殿内群臣争执不休,有人主张死战到底,有人提议暂避锋芒,强行将兴庆府的百姓迁往定州,更有甚者已暗中联络辽国,以求后路。
争议不下,最后唯有采取最原始古老的办法。
殿旁巫师取一具干燥的羊肩胛骨,以党项古语诵念祷词,祈求神明示以吉凶。随后,他将骨置于炭火之上,火焰舔舐骨面,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喀——!”一声脆响,羊骨裂开纵横纹路。
殿上众臣一并涌上。
巫师捧骨细观,忽而伏地颤声道:“骨纹如刀兵交错,主大大凶……东北方裂纹断绝,迁都定州那是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