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直苦笑道:“三叔,我实不堪为官。”
章越道:“人啊,再怎么说淡泊名利,但身居高位后陡然退下后,也是不适应。”
“譬如蔡持正谪居在安州,写了好几首诗词,被汉阳军知军吴处厚知道,秘密抄录下来送到自己这来。”
“你看看。”
章直心底一凛,接过信件。
章越与蔡确没有翻脸时,他与蔡确关系一直很好,甚至后来章越离开后,二人政见不合,因此陈睦身死之事,章直与蔡确翻脸。但私下蔡确一直没有为难过章直。
他看了蔡确诗词,确实称得上牢骚满腹。
章直看了后道:“我听苏子瞻说吴处厚此人是小人一点也不为过,诗案之事怎可为之?”
“此乃遗害后世之罪。”
章越道:“此事当年蔡持正,办得还少吗?”
章越看向章直想提及那首诗的事,但迅即又按下话头。
哪知章直突开口道:“三叔记得吗?那首雪花六出的诗吗?”
章越看了章直一眼道:
“这首诗我自然记得。当年与你谈过后,我便将其焚毁了”
章直道:“后来我因喜爱此诗,私下抄录了一份,却被蔡确得去。”
章越道:“你早知给蔡确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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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直道:“是我故意遗落在中书的,当时蔡持正在我身旁安插了个心腹,我早知道此人底细便故意落给他了。”
章越叹道:“你如此行事,是何道理?”
章直道:“三叔,我不喜身在中枢,夹在你与老泰山之间。”
“我想说诗是我写的,借蔡持正之手罢了我的官职。没料到他始终没有为难我。”
章越道:“我这才想以你的性子,再如何也不至于犯如此错误。”
章直低下头道:“三叔,可否看在此事上,饶过蔡持正这一次。”
章越道:“就算没有此事,我也打算不追究蔡持正此事。还要提拔吴处厚。”
章直道:“这样小人,三叔为何还要提拔呢?”
章越道:“吴处厚是小人,但他将信寄给了我,没有公诸朝堂上。”
“同时蔡持正确实不厚道,要不是他当朝为相不念旧情,吴处厚此番也不会被贬汉阳军。”
“还有吴处厚是有才干的,你读了那本《青箱杂记》吗?确实可以一品。提拔他也是从此堵住他的嘴。”
章直道:“可惜吴处厚有才无德。”
章越道:“在为官你且记得三事,枪打出头鸟,会闹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还有件事最要紧的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滔天!”
“吴处厚就是会闹。但闹不能闹出格。”
章直道:“三叔是否断非那‘洪水滔天’之人。”
章越看向章直道:“让你夹在我与吕相公之间,确实为难你了。”
“但你晓得,旁人政见与我相左都罢了,但你是我侄儿,自与旁人不同。让你去河阳,我也要对下面人有个交代。”
章直沉默片刻,章越道:“好了,这些事都过去了。”
“咱们先吃饭,慢慢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