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中源没注意到汪淑惠看玉拾那异样的目光,他尽然被玉拾的软鞭与那一路横趴地上的汪家下人给联想到一块去了,特别是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的景象:
“大哥!我们汪府的下人都是玉千户鞭……”
汪中通喝住汪中源接下去的话:“住嘴!”
头一回被汪中通以兄长的姿态狠狠喝住,汪中源一个愣神,好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汪中通道:“祸从口出,三弟,往后有些事看在眼里就行,明在心里就好,别什么话都往外冒,知道么?”
见汪中通终于肯说汪中源,教汪中源一些事情,汪淑惠心里高兴:
“三哥,大哥说得对,也都是为了我们好,三哥可要好好听大哥的话,记住大哥的话!”
汪中源眨了眨眼回神,又摸了摸鼻梁。
他怎么有一种感觉,一旦今夜一过,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再不一样?
汪中通看着汪中源只点了下头,便没再作声,他也放心了下来。
玉拾能在他们面前这般毫无遮掩地从玉腰带中取出软鞭来,必然是存着什么打算的。
不管是什么打算,他都不能让玉拾失望。
因为玉拾代表着罗恭,一旦让这两位京中锦衣卫失望,他南黎汪府就真的气数尽了。
汪中通回头对汪淑惠与汪中源道:“软鞭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见过就都给忘了!”
汪淑惠与汪中源连忙点头。
汪中通再看向两个小厮,两个小厮也赶紧道:
“小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给忘了!”
拐出跨院另一头的角门,玉拾果然在角门外庑廊下看到几个人。
大概是站守着太无聊,几人正有说有笑地说着荤段子。
玉拾撇嘴。
瞧吧,别说锦衣卫衙门里了,就是在外边,她也时时刻刻有机会听到这些罗恭不想她听到的东西。
除非她脱下一身飞鱼服缴了绣春刀,否则只要她是锦衣卫千户一日,她不必上青楼,也能见识到各种爷们私趣。
庑廊下有五个人,都佩着剑,有三个坐在庑廊下的廊椅上,余下两人站在庑廊外的空地上比划着功夫,像是在较量。
这是一个连着水阁后门的天井小院,小院四面一面是连着小跨院的角门,对面的一面是开着水阁后门的后角门,另两面的房屋没住人,都是平日里堆放杂物或临近小仓库的房间。
院中空地不大,庑廊也不长,只十数步远就得拐弯,三个人各守一边,倒是挺小心谨慎的。
另两人虽说是在比划较量,可那架势也都离后角门不远,一旦有异常,这两人能在第一时间知会到后门外守着的人。
玉拾避在一旁想了想,觉得这些汪府护院看来也不全都是吃干饭的,守起门倒是有模有样,比水阁里的那些汪家下人好多了,也比较不好对付一点。
鞭柄上的金钢钻颗颗凸起,与柄底的凹下形成凹凸不平之势,很有效地防止挥鞭太久,手心生汗鞭柄湿滑而溜出手去。
她握了握鞭柄,垂眼看了看柄上各颗颜色不同的金钢钻。
这些都是一年前罗恭在知道她喜欢使鞭子之后,特意给她寻来的鞭子。
罗恭知道她素来喜欢文泰公主,也知道文泰公主同样是个爱使鞭子的,于是费力寻了一本又一本的史书查看,最后终于让他查找到两百年前文泰公主使的鞭子的模样,照着给她制作了这么一根软鞭子。
至于这根软鞭的模样到底正不正,是否与文泰公主,也就是上辈子的她使的鞭子一样,玉拾觉得罗恭有这份心就行了,其他也就不重要了。
上辈子她惯使的软鞭是她师父亲手给她制作的,罗恭再按着史书里的正模样制作,那也终归不再是她原来的软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