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呼的喘着气,趴在洗脸池上,不停的用凉水往脸上浇。过了好一会,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抬起头,凝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因为这些天太累,已经出现了眼袋,眼角的皱纹也仿佛增多了,她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已经快40了,不过脸上的皮肤仍旧保养得很好,细腻而光滑,富有弹性,她禁不住用手指轻轻的在脸上摩挲着。
忽然,她身子一晃,几乎没站稳。她分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嘴角向上翘着嘲讽似的笑,眼神里满是怨毒与阴冷。这是自己么?镜中的人分明是自己的模样,一身得体职业套装,头发仔仔细细一丝不乱地盘在脑后,一望而知的精明与干练的职业女性。
她所受到的教育与处世经验,早就教会她如何露出一个迷人完美而大方得体的笑容,尤其是深处勾心斗角职场,更让她深谙处世之道,无论何种场合,形象是至关重要的,要在第一时间内让对方的戒心降到最低,绽放一个温柔而友好的笑容是她一贯的准则。但自己怎么回莫名其妙的这样笑?而且还是在自己独处的时候?
张宁忍不住又向镜子中看去,果然她转头镜子中的人就转头,她抬手镜子中的人就抬手,动作跟自己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再仔细看看,张宁觉得镜中的人仿佛又不像是自己了,她头发慢慢变长,长长的一直垂到肩上,遮住了脸,虽然看不见眼睛,可她明显的能感觉到长发下面怨毒的眼神。衣服也不是职业套装了,而是一身红色的裙子。
张宁感到一股寒意从她心底涌了上来,她瞪大了眼睛,镜中的人果然不是自己,“你是谁?”张宁颤抖着问。
镜中的人却没回答,咯咯怪笑着,与她那天在办公室听到的声音一样!那种彻骨的寒冷让她浑身打颤,头皮几乎要炸了。张宁想跑,双腿却仿佛灌了铅,半步也迈不动。那女子伸出惨白的双手,那根本不能叫做手,而是两只骨头架子,全是白骨,没有一丁点肉。白骨森森,十指箕张,从镜子中伸出来,慢慢的向张宁抓过来。
张宁终于忍受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表姐,”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叫另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什么事,凌凌?”
“你看我的蝴蝶结漂亮么?”手里拿着一只镶着金丝边浅黄色的蝴蝶结。
“嗯,真漂亮啊!”
“表姐,我的蝴蝶结不见了”小女孩着急地说。
“哦?怎么会不见了呢?仔细找找吧”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
“没有啊,我没见到。”
“那我再去找找好了”
小女孩转过身来,问站在一边的张宁:“你有没有见到啊?”
“没有!”不知怎的张宁有些害怕
小女孩一步步的向张宁走过来。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
“真的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阿?”……小女孩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像是鬼哭。
“没有,没有,我没见到,我真得没见到。”张宁惊惶着大叫,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原来是做梦,她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周伟急切的声音,满脸的关心与焦急。
“咦?我怎么会在这里?”张宁看到周围竟然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还有不停的走来走去的医生和护士。
“你昏迷了一天了。幸好醒过来了。”
“我昏迷了?”
“是啊,昨天晚上,我听到你在浴室里喊叫,怎么敲门你也不开,我只好把门撞开,发现你晕倒在里面!”
“在浴室里?”一想到昨晚的情形,张宁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把身上的被子拉了拉,一边小心的抬头四处张望。
“你,还好吧?”周伟看到张宁神色古怪忍不住问道。
“哦哦,没什么,只不过有点冷。你在浴室里看到什么了?”张宁有些紧张地问
“看到你昏倒,怎么也醒不了,我就赶紧送你上医院了。”周伟展颜一笑,又道:“你醒来就好了,医生说是疲劳过度,以后不要加班太晚了。”
张宁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夜深了,来探望的人都已离去,周伟一晚上没合眼还得接送琳琳,张宁也让他回去休息了。病房里也已熄灯了,同屋的其他病人都已睡着,张宁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几天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想到这里张宁心里忍不住一哆嗦,不关我的事,不是我的错。
就在这时,一个闪电划过,一瞬间照亮了四周惨白的墙壁,显得格外的阴森与恐怖,轰隆——接着一声炸雷,仿佛是在她头顶上炸开的,震的张宁两耳发聩心头狂跳,哗啦,豆大的雨点子落了下来,好像有人倒豆子一般,砸得窗户玻璃噼里啪啦的响。
不过是下雨,张宁却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一颗心怦怦的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