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的往前走,脊背不再挺直,变的佝偻,原先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同泥土和血迹沾在一起,凌乱的散下来,他走的极慢,摇摇欲坠。
终于,眼前蓦地一黑,他整个人直直倒下去。
满地纯白中,血迹一瞬间四溅,将雪染红,触目惊心。
愣在原地不敢上前的医生和小护士慌慌忙忙的拔腿跑过来,将他扶了进去。
盘山公路上。
蓝昭的人不知何时会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争取时间。
红姐在挂断电话后,就开始推着已经昏迷的蒋佳然顺着原路往回走。
这是一条极其漫长的路,也是一条极其难走的路。
体力消耗到极致,脚掌酸疼到极致。
可不能停。
蒋佳然的嘴唇已经开始变的青紫,不知还能撑多久。
红姐不敢歇,一刻也不敢歇,只能撑着一口气,不停的往下走。
不知走了有多久,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飘忽,她看到远处驶来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在一片白雪中,刺眼异常。
那是蓝昭的车,她认得。
红姐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皮,唇角扯出一抹笑。
终于,来了。
她垂下头,看着蒋佳然的头顶,轻轻的吐出一句:“夫人,我们有救了。”
红色的玛莎拉蒂转眼来到身前,一道刺耳的刹车身后,停下了。
红姐再也撑不住,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撑在胸腔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闭上眼,整个人就立刻向前倒去。
蓝昭眼疾手快的打开车门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在红姐倒下之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上下扫了她一眼,恰好看到她磨破的鞋底。
她低喃一句:“还倒真是个忠诚的奴仆。”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很快下车来,走到轮椅前,把蒋佳然抱起来,送进了车里。
这车是改装过的,后座完全放下来,便是一张简易的床,足以放下两个人。
蓝昭把红姐同蒋佳然一起扔在后座,拍了拍手,用力拉上车门,离开。
蒋南是在翌日清晨醒过来的。
伤口已经被精心处理过,包扎了起来,乍一眼看过去,大半个身子上都缠满了绷带石膏,跟个木乃伊似得。
他第一眼,看到了天花板,视线移动,看到了蓝昭。
她皱着眉看着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蒋南没说话,他只扭头,看了看放在床头桌上的水杯。
蓝昭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同他有着十足的默契,他一个眼神,她便懂了。
她倒了一杯温水,又去扶蒋南。
蒋南抬手,制止了她。
他用打了石膏的手臂,意欲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
蓝昭立刻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都这摸样了还逞什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