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轰鸣声越来越近,那几个小孩被夸张的画面逗得捧腹大笑,云畔却只觉得汤姆很可怜。
不被爱就会这么可怜吗?
正在出神,周唯璨忽然开口,问她手是不是很冷。
云畔低下头,看见自己正在输液的手背被冻得微微发青,正想说没关系,他的手已经虚虚覆了上去,小心地没有碰到针头,掌心贴着她,比平时要温暖。
她于是顺理成章地开启话题:“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周唯璨看着她:“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我应该高兴吗?”
“我不是故意的,”云畔试图为自己解释,“……我只是想弄清楚每一个橘子到底有几瓣而已。”
这个借口找得实在拙劣,因为就连她也无法理解自己当下行为的缘由。
而眼前的人依然平静,甚至还问她:“现在清楚了吗?”
她回忆道:“最少的七瓣,最多的有十八瓣。”
周唯璨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道,“那以后就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语气堪称温柔。
“知道了,”云畔乖乖应下,又主动提起,“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胃也没那么疼了。”
“饿吗?”
“有一点。”
周唯璨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挂完水回去,给你弄点吃的。”
她得寸进尺道,“我还想吃上次的泡面。”
“今晚只能喝粥。”
“哦……”
听话地没有再坚持,云畔又挨过去一点,靠在他肩膀上,用空闲的那只手去揪他卫衣领口细细的抽绳,过了会儿,状似无意地问,“你觉得我奇怪吗?”
刚刚那个医生看她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医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去看自己的病人?
“我有时候——很偶尔的时候,”她鼓起勇气往下说,“会觉得我和别人好像不太一样。”
这一秒的勇气从何而来,这些话又是怎么说出口的,云畔想不通,然而后悔已然太迟。
无人的走廊里,她仿佛看见自己的灵魂被剥离开来,一缕烟似的缓慢升空,是个模糊的灰色影子,触摸到纯白色的天花板,逐渐变成透明的颜色。
在那个影子彻底消失之前,她听到周唯璨的声音:“为什么非要和别人一样?”
云畔仰起头看他,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是啊,为什么非要和别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