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下一句十分阔气的豪言壮语,自以为理想主义一定能够救人于水火之中。但沈知安在这之后除了还钱再也没有来找过他,除了逢年过节送上一句官方的祝福之外,他们已经许久都没有面对面地坐下来交流过了。
“你终于想起来找我了!”姜之浩经过几年的沉淀,早就褪去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说说看到底什么事儿,是想要我帮你打官司呢还是别的?只要能帮到你,我就随时待命!”
不知道为什么的,楚扬前几天跟他说的“你为什么非要一个人扛着”这段话不断浮现在他脑子里,怎么忘也忘不掉。沈知安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素菜盖饭,有些拘谨地开口:“浩哥……可以的话,能不能先借我3万?”
“我保证,一定会在下个月发工资的第一时间还给你!”
小吃店里人挤人,还有不少用过的餐巾纸被胡乱地扔在满是油渍的地上。姜之浩一小杯橙子味汽水下肚,想都没想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他非常不是东西地活了二十几年,糟蹋过自己的前途和父母的期望,也曾因为玩世不恭换过无数个女朋友……他曾经看不起任何人,但现在,也竟会因为帮别人做了一件好事而感到满足。
该到婉婉起床检查的时间了。沈知安跟浩哥吃完饭后便回了医院,下午三点多的太阳很暖,他打开病房的门,意外地发现那丫头的病床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扬穿着一件清清爽爽的深蓝色卫衣,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安安,你看谁来了——”李采梅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好,开始坐在一旁的折叠床上给两人削苹果。
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梦见好多年了。沈知安呆滞地站在门口,一时间察觉不到过快的心跳。
“哥你快来!”婉婉下床奔向他怀里。那姑娘满脸通红,看起来春心荡漾气色极佳,“扬扬哥哥可厉害了,书上的填字游戏他每次都能全对!”
神情还是有些恍惚。他抬头,发现楚扬正定定地看着他,手上随意地转着一只被削得短短的铅笔。
“是吗?”他将婉婉扛到肩上,装作故意的去挠她的痒,“那我得跟他比一比,你看看谁更厉害啊——”
床头插着几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纸花。阳台上晾着的玉桂狗被微醺的风吹起,带过一阵不属于病房里的清香。沈知安在楚扬对面坐下,重新接过那只铅笔帮婉婉做填字游戏。
楚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旁边支着脑袋看他。沈知安被炙热的目光盯得有些受不了了,他摁着铅笔,只能装作不经意间地问道——
“你烧退了?”
“嗯。”
“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哦……啥时候来的?”
“刚刚。”
“……废话。”
他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又觉得如鲠在喉。如果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他还想问楚扬很多,不止不止,远远不止这些……
等会儿你又会去哪?昨天为什么会突然喝这么多酒?婉婉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地叫你‘扬扬哥哥’?你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想找我复合?还有……还有高兴,他还在吗?如果他不在了,现在被埋在哪里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不能表现出来,他其实很在意这个人的样子。
临近傍晚,沈知安陪婉婉做完雾化之后便赶去上晚班了。楚扬留在病房里吃完了晚饭,那丫头拉着他的手臂,闹着非要“扬扬哥哥”陪她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