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问了听雨居彦哥儿染病前后众人的行迹,很快便就查到了崔婆子,然后便牵出了李妈妈。
重刑之下,一个寻常仆妇哪里扛得住,审到后面,便是连细枝末节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祈瑱看着下头人呈上来的口供,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与李珠芳年幼定亲,多么情深意重说不上。只他自幼被祖父养在膝下,严格管教,被祖父从小耳提面命要以家族复兴为要,一心想的便只是建功立业,对儿女之事从不上心。
仅有的一点少年绮思,也全给了自己的未婚妻李珠芳。
所以在知道李家被罢官,且子孙三代断了科举之路,双方婚约不能继续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过怅然失落的。
而后李珠芳情深意重,一个闺阁千金甘愿为妾,他自然也感念李珠芳的一片深情。尤其是在三皇子五皇子两派联姻,自己不得不要牺牲自己的婚姻,要娶一个自己厌恶之人的女儿之后,他与李珠芳的那些少年情份更显得格外不同。
祈瑱是想着要与李珠芳好好过一辈子的。至于程氏,不过是个外人罢了。他祈家养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已是对得起她。
李珠芳又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他虽一心立业,可也不是不在乎家室的,所以母亲三番几次想给他塞人,他都推拒了。有了珠芳和她的两个孩子,他觉得已经足够,并不忍心让李珠芳为此事伤心难过。
祈瑱痛苦地捂住脸。
他眼中的李珠芳,温婉娴雅,知书达礼又顾全大局。他没有想到,李珠芳竟然还藏着他不知道的另一面。而这另一面,如此,如此愚蠢,如此恶毒。
他不确定自己以后是否还能再面对李珠芳那张柔美恭顺的脸。就是这么个看着温柔和善的女人,对着一个孩童下手,却糊涂地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何其愚蠢。
泪水从他指缝里流了出来。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心爱的儿子,还有年少时所有的情怀。
祈瑱不是个轻易为情绪所动之人,纵使心痛愤恨,该做的事情依然一样不落,命令一条条地指派了下去。
李妈妈崔婆子杖毙,两家的家人都发卖。便是当时将脏衣送过祈家的胡掌柜一家,祈瑱也将人抓了回来。这家人,祈瑱要亲自处理。
李珠芳身边的丫头婆子全部换掉。晖哥晟哥的奶娘没有照顾好主子,全部发卖。
李家生意的干股抽出,从此李家的生意熙宁侯府再不插手,更不会再提供便利。李家人有胆子插手熙宁侯府的后宅家事,对祈家的人下手,就要掂量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第23章程嘉束很失望
外头人瞧着祈瑱雷厉风行一顿出手,揽霞阁眼见着就是要失宠的模样了。只道侯爷下手果断,毫不容情。
程嘉束得知了这个结果,却只想冷笑:李珠芳害死她自己的儿子不说,又害得彦哥儿白遭一场大罪,险些命都没了,结果就只发作几下人,李珠芳这个罪魁祸首竟是丝毫不动,继续当着她的姨奶奶,安享富贵。
程嘉束对这个世界是彻底不抱什么期待了。彦哥儿经此一难,她也不想再在祈家呆下去了。
所以,当祈瑱再次来到听雨居,对程嘉束说了他的“处置”,程嘉束只是默然,
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祈瑱显见心情也不是很好。程嘉束不说话,他也就沉默坐在一旁,面色沉郁。
半晌,程嘉束才平静道:“其实,李珠芳想的是没有错的。”
祈瑱心中诧异,面色却丝毫不变,只抬眼看着程嘉束。
程嘉束说:“若出事的是彦哥儿,祈家,确实不会去查实彦哥儿为何生病。人没了,也就没了。”
祈瑱沉默不语。
程嘉束很冷静地点评:“所以她的计划,理论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行事不谨慎,没有成功罢了。”
祈瑱终于皱起眉头:“都是没有发生的事情,你莫要胡言乱语。”
程嘉束笑笑,不再说这个。两人又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