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郗?的质问,郗氏愣了下,说道:“他将来要过继,我便是他的阿母,怎么不能说了!”
郗?冷笑道:“但现在还不是。”
郗氏渐渐冷静下来,出声道:“我是为了他好。”
“张氏无论是从家族实力还是门第,都远比不上我给出的选择,他没有不听的道理。
郗?仰头张口,缓缓将酒液灌入口中,他的动作极慢,都氏看得心急,那边王谧已经关上了门,眼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有意无意盯着,要是闹出丑闻
她刚踏出一步,便即停住,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重新回到位子上坐下。
过了一盏茶时间,郗?才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壶,打了个酒嗝,酒气向四周扑散,郗氏厌恶抬手,用袖子遮住了鼻子。
郗?面露嘲讽之色,“冷静下来了?”
“你口口声声说卖他人情,却是将自己想法强加于他,说明你根本压制不住控制他的欲望。’
“你要还是这种心态,日后即使过继,迟早也会和他产生裂痕。
郗氏有些不服气,“我是真心为他好,他这种聪明人,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
郗?摇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在家里瞎想,以为外面人物都是白痴,任你摆布不成?”
“别的不说,这几日我已经通过手段,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
“丁角村独自撑起一家,还能无师自通,经学棋艺俱有独到之处。”
“江上遇江东士族,辩玄获胜,却又隐藏身份,放过扬名建康的机会。”
“他为奴仆说话,江东士族很不喜欢,但徐兖州出身卑微的流民帅要是知道了,怕不只是喜欢,而是可能要押注了。”
“王劭府邸中,他果断出手,事后却如此沉得住气,似乎完全不在乎是否过继,安然隐居于市井,丝毫没有受外物干扰。”
“就这份养气功夫,你也做不到吧?”
“刚才你是不是急了?”
“如此藏锋于心的人,你真以为能够随你拿捏?”
郗氏脸上阴晴不定,“阿父的意思是说,难不成他看穿了我比他更急,所以他反过来试探我?”
郗?出声道:“他未必知道你的心思,但他现在是以不变应万变,此举却极为符合老庄无为之道的精髓啊。”
郗氏不以为然,“阿父这所谓的无为,不过就是什么都不做,随波逐流罢了。”
“女儿不喜欢,什么事情都是竭力争取来的,而不是靠上天所赐。”
“不,”郗?摇头道:“不明白的是你。”
“无为不是不做,而是不苦恼于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不盲目自信,做出自不量力的事情。”2
他指着紧闭的铺子门扇,“你可以去,但你需要想想,你去了之后,能做什么?”
郗氏冷哼道:“他这种做派,岂能是隐居一辈子的性子。’
“名士隐居,还不是为了求取官位,他离着弱冠入仕还有好几年,我就这么耗下去,看谁先急。”
郗?却是涨红了脸,“你这不肖女,却是转弯来来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