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认真地规划着。
叶觉裴眼底掠过狐疑,“别尔维特的那次。”
闻言,叶景韫面色几变,敲桌面的手顿然停住,呆愣半晌,席间眼中盛满惊恐,似恍然回神般语气惊慌,沉声:“小叔,我不想再听到有关别尔维特的半点消息。”
“你不知道……”他看起来极为抗拒,双手抱住脑袋,肩背发颤,“血,残肢热气氤氲,若不是林少爷的外援来得及时,我,也变成了一摊烂肉。”
“我们,都以为是你救了林少爷。”叶觉裴将信将疑,对于那场谋杀他们也只从叶年盛口中得知一二,遗憾的是没能解决掉叶景韫,“所以,你跟林少爷关系才如此好。”
闻言,叶景韫倏尔挺直腰背,笑说:“我倒是想,但没那个能力,杀手多。可惜,我当时就应该以死相搏,那样的话,就算死掉还能让林少爷记住有我这么号人,为叶氏搏得林氏的青睐;若是不死……”
他猛然与叶觉裴对视,邪性一笑,“就不用只做个挂名族长。”
“怪就怪我没能将他们杀掉,如今落得个跑腿的小角色。我跟林少爷连酒肉朋友都算不上,我没那资格,就一小跑腿的。所以小叔,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那可是林氏,黑白两道通吃啊。”
叶觉裴心底升起鄙夷,面上还是那副笑容,扯开话题敷衍问:“最近怎么不见你合伙人。”两人没什么交集最好不过,至于邀林锐吃饭,就不需要旁人参与。
“没委托。他回家了。”叶景韫散漫道。
锁安,宋宅,宅内灯火通明,端着托盘的人进进出出,各个行色匆忙、神情凝重。
“灵彴大人,让我们来守吧,您先休息。”宋崎低声说,自石塔林把重伤的族长带回来后,灵彴寸步不离从凌晨守到凌晨,期间滴水未进,他害怕灵彴也倒下。
灵彴摇头,他已给宋一珣把脉三次,脉象微弱情况不容乐观,迄今为止,他从未见哪位族长一年内使用两次血咒阵的,何况宋一珣身体羸弱,这无异于在催命,想要恢复到之前已是妄谈,只能勉强维续着一口气。
“传令下去,众人各司其职,乱人心者按族规处置!从重。我给族长治疗期间,你带人在屋外护法,禁止任何人靠近。”宋崎是他的左膀右臂,打十五岁起就跟在他身边做事,身形魁梧为人谨慎心细,正是护法的不二人选。
宋崎行了礼,领着人出门准备护法事宜。
灵彴随后屏退左右,思忖须臾结印画咒,他们灵彴毕生只有一个使命。
——辅助宋氏族长看押委蛇,直至委蛇灵力散尽、灰飞烟灭。
现如今,族长奄奄一息,宋氏将垂危,他已日薄西山,此刻更应不计代价让宋一珣活到授灵仪式后,届时新的灵彴将会接替他的位置,担下重任。
未几,一张绿色符纸从右掌心生生剥离。符纸似有灵气般,径直贴到宋一珣右手掌心,灵彴不由得惊疑,随即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原以为借助绿符为族长续命会极为艰难,毕竟是凡胎肉体,岂料事情比他预想的顺利许多。
或许是与妖物双修的缘故吧。
灵彴不再多想,灵力立时从他掌心传入符纸,再由其渗入宋一珣指尖,因与妖物双修从而使灵力的吸收极为顺畅。
随着灵力剥离,灵彴脑海中忽然浮现诸多陌生记忆与人,其中就包括历任宋氏族长,那些记忆像走马灯似的迅速回放。他站在荒草间,目睹沧海桑田的变幻:
火光漫天、诸神混战、尸横遍野……
其中一青年身著黑衣,黑金纹理的束发带随风高扬,他手持黑符迎风而站,对面则是黑压压的一众天将。
与他并肩的青年身著月白暗云纹劲装,手持泛着雪芒的长剑,剑锋直指天将之首。
风驰电掣间,猛火将万物焚烧殆尽,强烈的灼烧感自指尖传来,灵彴一激灵,惊醒过来后疑窦横生,他十分清楚自己未曾参与过那场弑神之战,然这些记忆又从何而来。
他试图回想方才掠过脑海的回忆,竟惊悚发觉它正极速谈化。
俄顷,月上林梢,月晖从窗户透进来,偶有几声鬼鸮的笑传来。
灵彴恍若初醒,随着灵力流失,他年迈身躯逐渐支撑不住,眼前发黑、耳畔嗡鸣不止,猛地往前栽下去。
“灵彴大人!”宋崎仓皇扶起灵彴,冲外面大喊,“快来人!灵彴大人晕倒!”
仓促脚步声密集,惊呼声忽远忽近,灵彴让那声响扯了回来,思绪回笼,视线复原。
“灵彴大人。”见人醒来,屋内一众下属悬着的心得以放下,天知道方才听到“咚”的声闷响,他们在门外请示,迟迟等不到准许后推门而入看到灵彴跌倒在地且昏迷时多么心焦,他们慌不迭将其扶到椅上。现下族长重伤未醒,若是灵彴也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我扶您回房休息。”宋崎说。
灵彴半倚着椅把手,看向还未醒来的宋一珣,点头,“守着族长,有消息及时禀报。”
宋一珣已吸收灵力,接下来只肖待他苏醒即可。
回到房间,灵彴即刻在蒲团上打坐修养,绿符悬浮在他额间,微弱的青翠光芒从房外汇聚而来,经由绿符汇为一股钻入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