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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机关城(第2页)

“啊?首席还有什么吩咐?”范行回头。

林婉儿注视着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桂花糕…下次可以直接送来。不必特意设计一个‘浮风盘’绕那么大弯子。”

范行一愣,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耳根却悄悄泛红:“嘿嘿,明白!小姑奶奶!”喊完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林婉儿看着他几乎是蹦跳着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她打开油纸包,拈起一块温热的米糕,小口咬下。桂花的清甜在舌尖化开,一丝暖意悄然驱散了修复工作的疲惫。她望向廊桥外,那座庞大、伤痕累累却正顽强恢复生机的机关城,嘴角终究还是弯起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又过了几日我和阿阮回来了。

风雪小了些,却还刺骨。我护着星若,踏入燕国百工集市刚硬刺骨的喧闹里。脚下石板路的积雪被扫开堆在路边,乌黑坚硬地露着本色,四周那些劫后重生、泛着崭新金属寒光的齿轮外露的高楼巨构沉默矗立。空气不再有楚地那份甜腻柔软,只剩下寒风撕扯、刚出炉铸铁零件的金属腥气、雪里跋涉后兽皮的膻味,还有不远处大铁鼎里熬着浓汤的热腾水汽,混杂着一点驱寒烧酒的辛辣和融蜡的气息,硬邦邦地往鼻腔里钻。

左手几乎被塞满——盐渍的肉脯带着冰冷的咸香,几块油纸裹着据说能顶饱的硬面胡饼,一个小巧的铁壶装满了刚刚从流动熔炉旁打来的滚烫浊酒。右手则揽着身边这唯一的温软。她褪去了深宫中少司命的清冷威仪,脸颊冻得泛红,像涂了天然胭脂,发鬓间别着方才在铁匠铺门口,我从一个用废零件打造小玩意的老匠人那里挑的一朵银丝小雪花——很配她的眼瞳。

她停下来了,拉着我衣袖的力量又紧了一分。“木头!看!”声音带着冬日里罕见的雀跃。前面是个卖点心的小铺,支在一个巨大齿轮雕塑的阴影下。铺子本身就是一个改造精巧的小机关车,轮子锃亮。炉火正旺,热气蒸腾。摊主是个包着头巾、脸膛冻得紫红的老匠人,正守着几个密封的小铜盒鼓捣着。

“要这个!云片糕!”她指着其中一种刚从最外层密封铜盒里取出来、冒着白气的一版,“撒着桂花蜜的那种!两…两盒!”她补充道,吸了下被冷风吹得有些红的鼻尖,“一盒在这吃!一盒等天亮了,我们去新落成的机枢塔顶上,看太阳从机关城那边升起来时吃!”

“姑娘好眼力!”老匠人说话带着粗犷的膛音,笑声在冷风里滚荡,“这金桂蜜可不一般!用的是咱们雪停峰最后一点秋霜前的花蕊,加上特制的恒温小机关‘捂’出来的!就配这刚从保温盒里出来热乎乎的糕!冷冬夜里最熨帖!”他说着,指了指点心盒子旁几个微小发热还在嗡鸣的铜质机簧。

我没吭声,直接用还带着外面风雪气息的手掏出沉重的铜钱袋付账,动作干脆,铜币叮当。她迫不及待接过温热的纸包,掀开一角,香甜的热气瞬间扑散在她面前的长睫上和我的鼻尖前。她捻起一片还微微发烫的糕,踮起脚尖,几乎是硬塞进我嘴里,眼睛里闪着狡黠和期待的光:“快尝尝!别冻住了呀!”

糕体确实软糯,在这冻人的傍晚入口即化,带着一股奇特的暖流和浓郁桂香,甜度不腻,却有股韧劲。那匠人说得对,雪停峰的秋意大概都被封存在这蜜里了。“嗯,甜。”我咽下,眼睛却只盯着她。甜味是其次,真正滚烫的是她鼻尖冻得微红,却因这点心而亮如星子的眼眸,还有那满足地嘬着指尖粘上一点糖蜜、像雪狐吃到珍馐般的模样——这远比刚出炉的点心更能焐热这钢铁世界的冬天。

滚烫的浊酒顺着喉咙滑下,暖意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气,也似乎撬开了平日紧锁的话匣子。看着她餍足的小脸,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冒出来。我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嘈杂集市里显得有点突兀,带着点罕见的、近乎**炫耀**的意味:

“啧,这桂花蜜是香……不过,比起我十六岁那年,惹得满城小姑娘丢过来的香囊帕子,那味儿可差远了。”我故意顿了顿,目光瞥向她。果然,她嘬手指的动作停了,那双漂亮的杏眼瞬间眯了起来,里面流转的星河带上了危险的审视光芒。

“哟?”她拖长了调子,指尖还沾着一点晶莹的糖蜜,却带着星官的威仪,精准地戳上了我的额头,力道不小,“木头长本事了?学会炫耀烂桃花了是吧?仗着自己这张脸招蜂引蝶很得意?”

我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没躲,反而迎着她“凶巴巴”的目光,继续道:“得意什么?烦都烦死了。走哪儿都有人堵路,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哼!活该!”她娇叱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解气的画面,连冻红的脸颊都生动起来,“让你得意!等着!”她飞快地从自己随身的小锦囊里——那里面通常装着占星用的碎晶石或保平安的小符——竟然**真的**掏出了一个极其小巧精致的玉盒,打开,里面是嫣红细腻的膏体,带着清雅的梅香。竟是上好的胭脂!

“本星官今天就给你下道‘防桃花咒’!专治你这种烂桃花体质!”她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般的亮光,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神性威严。她踮起脚,用那沾着胭脂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在我额间重重一点!**一个清晰的、嫣红的桃花印记,瞬间烙在了我的皮肤上,在冬日寒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看见没?”她得意地收回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小下巴骄傲地扬起,“‘司命星君亲印·防桃花咒’!专克烂桃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招蜂引蝶!”她指尖残留的胭脂色和她眼中璀璨的星光交相辉映,比任何法术都更具宣告主权的意味。然后伴随星辉慢慢隐去仿佛嵌入了灵魂之中。

周围几个路过的匠人好奇地瞥过来,看到我额头的桃花印和身边娇蛮俏丽的少女,都露出了然又善意的笑容。我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额间那点微凉的、带着梅香的印记,非但不恼,心底反而涌起一股暖流。看着她得意的小模样,我低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带着点促狭:

“嗯,‘咒’不错。不过……”我顿了顿,看着她瞬间警惕起来的眼神,“听说,对某些命格太硬、桃花劫数深重的家伙……可能效力会打点折扣?”

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木头!你敢小看本星官的咒?!”她作势又要抬手来戳我额头的“桃花”,“信不信我给你再叠三层?!”

我笑着捉住她作乱的手腕,那纤细的手腕在我掌心微微发凉。她显然读懂了这目光,被我看得耳根也泛起更深的红晕,轻轻一跺脚,绣着雪纹的厚实靴底踩在石板地上发出闷响。“看什么看!再看…剩下这盒我自己全吃掉!”语气娇蛮依旧,但那份因“桃花印”往事和“命格”伏笔而起的羞恼与得意交织,让她整个人鲜活得像冬日里跳动的火焰。

她手里却把那大半包温热的、用油纸细致裹好的云片糕连同一只新买、还带着微弱机关保温效果的小铜盒,用力按进我怀里暖肉的油纸包里堆里,自己只捏着还在冒着零星热气的第一包。然后像只归巢的雀儿,敏捷地转身钻入集市人潮,还不忘回头凶巴巴地瞪我一眼(额间的桃花印在她眼里格外显眼):“快走啦!听说前面那家有青铜鼎熬出来的百年鱼羹,能驱走一身寒气!还有……不许擦掉!”

寒风呼啸着重新卷起碎雪,打着旋扑向她的背影。我将手里那些冰冷的、温热的、坚硬的包裹都收拢在臂弯里,包括那份沾着她指尖温度的糕点和那带着温热呼吸的小铜盒,**额间那点微凉的桃花印记仿佛也带着她的温度和宣告。**我大步紧跟上那抹跳跃的色彩。高大的身影在她身后寸步不移,用肩膀和身躯,为她在这重生却依旧粗粝冰冷的机关城寒冬里,撑开一道无形的、隔绝风雪的安稳角落。只要她回头,总能看见这堵沉默的屏障,**以及屏障上那枚属于她的、鲜红的“防桃花”烙印**,无论她想吃点什么新奇点心,或是去看再大的雪。

范行:哎呦!大包小包的,老无你这蜜月过的不错阿!

范行那声调侃还带着集市喧闹的回音,我怀里温热的油纸包和星若刚塞进来的铜盒点心还散发着甜香,阿阮清亮含笑的嗓音就紧跟着刺破了寒风:

“星若!不够意思!”她几步从范行身后闪出来,冬日里冻得微红的脸颊气鼓鼓的,像只炸毛的雪貂,目标明确地直奔星若,“去长白山看雪景不带我,还是不是好闺蜜了?”她作势要去捏星若的脸颊。

我和星若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或者说,根本没想解释——这对活宝夫妻就像提前排练好似的,齐齐伸出手,异口同声地喊道:

“交出特产!”

那默契,震得旁边齿轮雕塑上簌簌落下一小撮雪沫。

星若“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那点被突袭的“指控”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灵巧地躲开阿阮的“魔爪”,反而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拍了拍我怀里那堆油纸包:“喏!在这儿呢!刚出炉的云片糕,撒着雪停峰秋桂蜜的!还有盐渍肉脯、硬面胡饼!够不够堵住二位的嘴?”

范行眼睛立刻黏在了星若指着的油纸包上,鼻子还夸张地吸了吸,仿佛真能隔着油纸闻到那桂花的甜香:“桂花蜜的云片糕?好东西啊!”他搓着手凑过来,脸上那点调侃早换成了垂涎三尺,“老无,你这趟‘蜜月公差’果然油水足!”

林婉儿不知何时也踱步到了近旁,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我们四人这闹哄哄的场面,最后精准地落在我怀里那堆东西上,尤其是那个还微微嗡鸣着散发热量的保温小铜盒。她没理范行的馋相,声音清凌凌地切入:“范行。”

“在呢,首席!”范行条件反射般站直,嘴上还叼着刚撕开油纸露出的半块云片糕,说话含混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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