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圣上,”左衷忻忽然从人群中走出,“臣觉得徐大人此言不妥。大理寺因穆相仍旧是官身,穆娘子仍旧为官宦女子而不得动用严刑,若是此时从百姓身上下手,势必是严刑拷打,难免会造成屈打成招,冤案错发。”
徐大人冷笑一声:“左大夫可真是稀奇,端的是一副清高不同流合污的模样,唯独在穆家娘子这件事上次次出头。”
左衷忻毫不示弱:“臣不过是秉公办事,朝奉大夫有谏言之职,闻偏必纠,闻错必改。穆娘子已然下狱,徐大人不就事论事,难不成还要以男女绯闻来污蔑在下与穆娘子的清白吗?”
言官们听这话也纷纷应和,左衷忻一时间声势大涨。
贺辰光心中也不忿,在朝堂中朗声道:“左大夫为人,臣不必多言,相信诸位有目共睹。左大夫所言也并非无理无由,世人皆知民怕官,若只是为了草草结案而对百姓言行拷问,那又如何能够得到真相?”
“你……你们,你们串通一气,出言不逊!如何能够如此污蔑大理寺!自我朝开国以来,凡涉案者必定要鞫狱拷问,这是国法,你们难道是在质疑我大宋的国本吗?”
朝堂上一时间争吵不断,皇帝只觉耳鸣眼花,头疼难忍。
身边的内侍连忙递上一颗药丸,皇帝难耐道:“两颗。”
内侍连忙又去取,服侍他吃下。
缓了好一阵,皇帝才掐着眉心喊道:“好了!在这么吵下去要吵到什么时候!”
大臣们噤声,可皇帝却愈加烦躁。
这穆家永远让他不省心,一个穆同知不够,如今又来一个穆宜华。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他们家倒是永远要横插一脚。若是日后真让三郎娶了她,王府后宅必没有太平日子。
皇帝抬眼望向底下肃立的众臣,不见童蒯的踪迹,他出声问道:“童大夫何在?”
内侍答曰:“童大夫身上不太爽利,近几日告假了。”
又是一桩烦心事。
皇帝恨不得立刻散朝,他拂拂手:“涉案者皆要鞫狱审讯是从仁宗开始便有的律法,国法不可废,便照着徐卿所言去办吧。”
“陛下!”
“好了!散朝!”皇帝起身离开,只觉头昏眼花,步履虚浮,大臣们在身后的言语是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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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这程耀本就与阿兆有过节,在她那儿无法突破,他必定会在掌柜那边下功夫。那掌柜我见过,为人十分和善,他怎么可能受得了大理寺的刑讯呢?那老虎凳一坐,指夹板一放,还没上刑呢,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宁之南捶了捶脑袋,唉声叹气,“这该怎么办啊!赵阔呢!为什么那么久都没看见他!他被皇帝赶出去了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朝中都说三大王去京郊散心了,可我总觉得……”贺辰光看向左衷忻,“泰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跟我们说说,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啊。”
左衷忻沉默地转着手中的茶盏,半晌才道:“三大王去青州了,他查到了一些东西。”
贺辰光与宁之南皆是一惊:“什么东西?”
左衷忻不答:“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千万不能在他赶到前,就让官家把穆家的罪定下。不然……”
他叹气:“以官家如今对穆家的耐心,怕是连翻案的心思都没有。”
宁之南答:“所以只要等赵阔回来,阿兆就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