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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2页）

选择父亲的理由，王传灯记得格外清楚，但具体怎样砍下人头，怎样起手，怎样挥刀，却被他忘得一干二净。

妖物们被这样的哄得心情大悦，一哄而散，把王传灯丢给了他爱夫如命的母亲。

在那之后，王传灯同样不记得被母亲打了多少记耳光，他只觉得母亲很累，他要安慰母亲，可是他每次靠近母亲，都会被她尖叫着厮打推搡一番。

当沈伐石到来时，王传灯心里的灯火陡然亮了起来，他说不出话来，指着母亲，嘴唇抖索，但对面的女人却青白着一张脸，重复道：&ldo;逆子。&rdo;

沈伐石把人翻过面来，王传灯就看到，女人的手腕已经被石头划了一道孩子嘴巴大小的口，她全身的血都流光了。

就在王传灯充满希望地注视着母亲的时候，母亲对自己弑父的儿子施加了严酷的报复。

女人最后的话是：&ldo;逆子。&rdo;

王传灯前十年的人生，得到的最终评价，是&ldo;逆子&rdo;。

跟了沈伐石后，他是&ldo;疯子&rdo;，是&ldo;灯爷&rdo;，是&ldo;火灵根不世出的奇才&rdo;，是&ldo;那个拿了镰刀就发狂&rdo;的怪胎。

哪一种都是他，又或许哪一种都不是他。

沈伐石在王传灯身边坐下，平淡地打开话题：&ldo;若是鬼车到来，你守在他身边，务必寸步不离。&rdo;

王传灯侧过脸，他天生眉目就柔和得过分，甚至后天的嗜血都没能夺去这份老天爷的赏赐：&ldo;是。&rdo;

王传灯又补充道：&ldo;总督，夫人的裤子好看吗。&rdo;

沈伐石：&ldo;……&rdo;

他突然又觉得王传灯面目可憎且欠抽起来。

王传灯：&ldo;总督，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rdo;

沈伐石和王传灯相处日久，哪怕眨一下眼皮就能懂对方想要说什么：&ldo;你从隔壁问出什么来了？&rdo;

王传灯在不耍流氓不砍人时，面相相当和蔼可亲，是邻家大爷大妈最放心的那种长相，因此在向陌生人问询诸项事宜时，派他前往，可谓无往而不利。

王传灯：&ldo;隔壁的夫人姓罗，娘家姓李，闺名没打听到，但我与她攀谈时，她家的管家娘子出来说，&lso;柔夫人刚才发了梦魇&rso;。&rdo;

据许泰所言，这位罗夫人乃是罗员外的续弦之妻，罗员外年事已高，在男女之事上已丧失追求，家里仅有的妾侍在其死后就被塞了一笔钱送出了门，这位能够格称得上一句&ldo;柔夫人&rdo;的，应该就是她口口声声所唤的&ldo;家姐&rdo;。

王传灯：&ldo;我向他打听总督夫人之事，她不肯透露太多，只说她们姐妹俩愚蠢，救了条毒蛇，害了她姐姐性命。&rdo;

说到这里，王传灯在客观描述外添加了一句自己的感慨：&ldo;若说招蜂引蝶，我是服气总督夫人的。&rdo;

沈伐石不语，片刻之后发问：&ldo;他来到沂州城，是在八年前的年初，还是在年尾？&rdo;

&ldo;八年&rdo;是个看似清楚实则模糊的时间概念，从年初到年尾，中间整整隔了一年，其余的363天，一切皆有可能。

王传灯顿了顿。

他在斟酌自己的答案究竟会不会对沈伐石的精神产生冲击：&ldo;是在年中，夏天。&rdo;

沈伐石霍然立起，神色剧变：&ldo;不可能！&rdo;

关于季三昧，沈伐石的脑中有着一条时间线，清晰完整，条分缕析。

季三昧八岁，二人初次在烛阴主城门口相逢。

季三昧十一岁到十五岁，前往泷冈为内应，挑拨离间，左右逢源，将泷冈数个世家的肮脏一面挑到明处，引起各家不合，内部纷争顿起，烛阴趁机从外击破泷冈，归收泷冈土地，和咬得一地鸡毛的诸位世家

季三昧十五岁回归烛阴，因为在泷冈一役中表现突出，成为烛阴城中最年少的勋贵。

季三昧十八岁生辰，大醉，与同样醉眼朦胧的自己翻云覆雨，道破心意。

季三昧十八岁半时，云羊内部出现妖族jian细，蛊惑人心，致使多名家主为求修炼精进，改修邪道，又派兵进攻，想要夺取毗邻的大陆烛阴。沈伐石离开烛阴，率部把守关隘临亭，一战，近一年未归。

季三昧十九岁时，为烛阴撰写《讨云羊檄文》，文采卓然，字字沥血，引起无数修士响应，云羊妖修忌惮他的影响力，派人混入烛阴下毒。

同样是在十九岁的时候，季三昧中毒辞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