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是如此不合时宜,如此危险,却又如此沉重真实,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咚!
她手中的力道不断加重,钟声也传的更远。她离声音的源头太近,耳道嗡嗡作响。
这时昙花上前护住木墩的另一侧,协助她固定好方向。
她猛地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想要要借此驱散不该出现的脆弱联想和几乎要冲破堤防的泪水。
强行定了定神,司遥伸出手,用一种近乎自虐般的力道,用力拍打向近在咫尺的钟面,粗糙的木墩表面摩擦着手掌,发出沙沙的闷响。手掌上深褐色的草屑如同命运溅落的污点,扎根在皮肤里。
“司遥!慢一点!”昙花被她的力道一带,险些没有站稳。
索性最后成功完成了第三声钟鸣。
做完这个带着某种决绝意味的动作后,她深深、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仿佛要将胸膛里所有苦涩、委屈、不甘、绝望和那点要命的同情都一次性排空。
尽管她知道这徒劳无功。然后,她转过身去,并没有抬眼看昙花一眼,附身去清理草药。
她将自己瘦骨嶙峋的脊背压得很低,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和残存的气力都凝聚到手中那把深褐色的、气味刺鼻的雷藤草上。
指尖重新开始了机械、繁复的分拣动作。动作依旧笨拙缓慢,但那份孤注一掷的麻木专注,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绝望的祷告。
“完成的不错,司遥。。。。。。”昙花开心地搂过她的胳膊。像是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她却整个人又僵住不知所措,昙花可能是察觉到太过直接,觉得不合礼数,慌乱地道歉道:“啊,是我失礼,有点太开心了。”
“不过,司遥,”昙花轻盈地又往前挪了小半步,绣着精致银丝暗纹的月白衣袂轻轻拂过沾着泥点的石板。
她微微倾身,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庞正对着司遥低垂的视线。肌肤胜雪,细腻光洁得如同上好的暖玉,在晦暗的天光下仿佛能自行晕出一圈朦胧的光晕。鼻梁挺直秀气,线条流畅,平添了几分高贵气质。
最为动人的是她此刻的笑容,唇角牵起柔美的弧度,像是精心描绘过一般,嘴角旁边漾开了两个浅淡的酒窝,如同投入清澈湖水的两颗小石子,瞬间荡开的涟漪将那份甜美完美融合在脸上。
“我看你经常一个人,不如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那笑容实在太具有感染力,如同暗室里骤然亮起的烛火,温暖,明亮,能轻易驱散他人心头的阴霾。
几乎是出于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最原始反应,在昙花那无可挑剔的笑容绽放的瞬间,司遥那张苍白紧绷、写满苦涩与戒备的脸上,肌肉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她笑起来真的好看,她真的很想能有这样的朋友,哪怕只是一瞬间!
像是一缕微小的暖风吹过的湖面,她的嘴角竟也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跟着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上扬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