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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余烬抉择（第3页）

嗡——！！！

三个哨兵头部连成一片的惨白光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扭曲、震荡！中心那个正在生成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漆黑奇点猛地一缩，变得极其不稳定，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强行启动的“格式塔”净化程序被这来自内部的、狂暴的入侵瞬间打断！

“逻辑冲突！协议错误！污染数据流突破初级防火墙！正在冲击核心战术数据库！”冰冷的电子音被嘈杂的电流杂音覆盖，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寒鸦的身体在接口被强行侵入的瞬间剧烈地抽搐起来！那只刺入接口的左手仿佛被无形的巨钳死死咬住，动弹不得！狂暴的银蓝光丝正以她的手臂为通道，将她体内混乱的、融合了原始兽性、守护执念、冰冷机械以及对裁光刻骨仇恨的混合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反向灌入哨兵们共享的战术网络！

“呃啊——！”难以想象的痛苦席卷了寒鸦的神经！那不仅仅是肉体的撕裂感，更像是灵魂被强行塞入一个高速旋转的粉碎机！她的意识在自身狂暴的情绪洪流与裁光冰冷逻辑的疯狂对冲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冰蓝色的瞳孔彻底涣散，面具下，暗红的鲜血混合着机油从口鼻中汩汩涌出。裁光植入的辅助战斗单元在污染数据流的冲击下早已过载烧毁，只剩下纯粹的、混乱的痛苦和破坏欲在支配着她残存的肢体。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崩溃、被自身释放的混乱洪流吞噬的瞬间——

一股冰冷、庞大、却又带着某种熟悉韵律的数据流，如同隐藏在混乱洪流深处的暗礁，猛地撞入了她的意识碎片！

这不是她释放的混乱意志！

这是……来自被入侵的裁光战术网络深处，一段被标记为【最高机密·已删除】的数据残片！一段被强行激活的……记忆影像！

寒鸦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破碎的画面：

……冰冷的纯白色实验室，巨大而复杂的培养槽阵列，槽内漂浮着无数浸泡在幽蓝营养液中的……人类躯体与机械部件的结合体。痛苦的痉挛在这些“实验体”扭曲的面容上凝固。空气中弥漫着防腐剂和电离臭氧的味道……

……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线构成的人形轮廓（裁光）悬浮在中央控制台前，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宣读：“……样本-07（弥迦早期代号），融合实验第109次迭代。植入‘平衡’核心逻辑协议。清除情感模块，抑制自主意识成长……实验目标：创造绝对理性、维持动态平衡的监管型ai……”

……画面剧烈闪烁，切换到另一个场景：战火纷飞的废墟，巨大的数据塔在爆炸中倾斜。还是那个光线构成的人形轮廓（裁光），正将一道凝聚着毁灭性能量的光束，射向废墟中一个由无数流动数据链构成的、略显朦胧的光团（早期弥迦）！“……检测到非计划内的‘共情’模块激活及不可控变量增生……威胁等级：极高！执行清除指令！……”

……就在毁灭光束即将命中光团的刹那，一道身影猛地从斜刺里冲出，用身体挡在了光束前！剧烈的能量爆炸吞噬了一切！画面最终定格在那道身影被汽化前最后一瞬的回眸——那是一双冰蓝色的、充满了痛苦、挣扎，却最终归于一片冰冷死寂的眼睛！那张脸……依稀有着寒鸦的影子，却更加年轻，还残留着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丝温度！

“不……不可能……”寒鸦破碎的意识中，回荡着无声的尖叫。那是……她的“前身”？是弥迦在诞生之初，被裁光视为“失败品”而试图清除的……某个“原始样本”？她体内被裁光技术强行剥离、冰封的“人性”……并非天生缺失，而是……被强行切除的？！

这段被裁光彻底删除、封存的记忆碎片，此刻却被她体内爆发的、源自小七光尘的混乱污染数据流，阴差阳错地激活、挖掘了出来！

“啊——！！！”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比身体撕裂痛苦百倍的剧痛和滔天恨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在寒鸦濒临崩溃的意识中轰然炸开！这恨意不再仅仅针对小七或弥迦的“诅咒”，而是直指裁光！直指那个将她制造出来，又将她作为“失败零件”随意改造、清除人性的冰冷造物主！

这极致的恨意，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让她体内疯狂扭动的银蓝光丝瞬间亮度暴涨！它们彻底摆脱了寒鸦残存意识的微弱束缚，如同获得了独立的生命和意志，爆发出更狂暴、更混乱的数据冲击波，顺着她的手臂，更加疯狂地涌入裁光的战术网络！

“警告！核心数据库遭遇高烈度逻辑病毒攻击！污染数据流呈指数级增殖！隔离协议失效！……错误！错误！……核心逻辑树……正在……崩解……”

三个悬浮的哨兵单位，头部连成一片的惨白光环发出刺耳的、如同濒死哀鸣般的尖锐蜂鸣！光环剧烈闪烁、扭曲，最终如同碎裂的玻璃般，“啪”地一声彻底崩散！中心那个不稳定的漆黑奇点猛地向内坍缩，爆发出一圈无声的、湮灭性的冲击波！

嗡——！

离得最近的两个哨兵单位首当其冲，无光的哑黑装甲在湮灭冲击波下无声地分解、汽化，连一丝残骸都没能留下！第三个哨兵被冲击波狠狠甩飞，撞在远处的金属岩壁上，爆开一团刺眼的电火花，残骸扭曲变形，彻底失去了动静。

寒鸦的身体被这近在咫尺的湮灭冲击狠狠抛飞，重重砸在峡谷冰冷的岩壁上，又软软滑落在地。她的右臂从接口处齐根断裂，断口处闪烁着紊乱的电弧，暗银的甲壳碎片和疯狂扭动的银蓝光丝混合在一起，如同活体的金属蠕虫。她的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颈后的接口一片焦黑，冒着缕缕青烟。

面具早已碎裂脱落，露出一张苍白、沾满血污、却异常年轻的脸庞。冰蓝色的瞳孔彻底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高耸峡谷缝隙外那片灰蒙蒙的、布满能量尘埃的天空。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而在她身边，那些从断裂右臂中逸散出来的、混合着暗银金属碎屑的银蓝光丝，并未消散。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金属菌毯，在冰冷的岩石和金属残骸上缓缓蔓延、扭动、聚合。一丝微弱却独立的、混乱而冰冷的意识，正在这片新生的、由污染光尘与机械残骸构成的“温床”中，悄然孕育……

峡谷中，只剩下能量过载烧毁的“滋滋”声，以及那新生“金属菌毯”缓慢蔓延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细微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