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攫住了老k的心脏,比摇篮深处循环的冷气更刺骨。幻影手中那柄流淌着水银光泽的短刃,刃尖稳稳抵在培养槽光滑的晶体外壁上,正对着槽内小七沉睡的后心。那姿态绝非威胁,而是精准的定位,如同手术刀即将划开预定好的切口。
“容器已就绪。”幻影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在粘稠的空气中艰难跋涉,带着一种非人的、近乎虔诚的韵律,“弥迦…时机已至。”
“他妈的时机!”老k目眦欲裂,仅存的电子义眼疯狂闪烁,数据乱流如同猩红的雪花在视野里炸开。他猛地向前扑去,破烂的裤腿刮过冰冷的金属地面,布满油污的手徒劳地抓向幻影,试图阻止那柄致命的短刃。“放开她!她还是个孩子!你们他妈的要干什么?!”
幻影的身影纹丝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没有拂动分毫。就在老k的手即将触及他灰白作战服的刹那——
嗡!
一道比之前更加粗壮、迅疾的银色光束,毫无征兆地从穹顶流淌的数据瀑布中倾泻而出!它并非射向老k的身体,而是精准无比地贯穿了他战术背心内侧最后几只备用的微型机械甲虫!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老k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烫,随即是诡异的消融感。他低头,只见那几只金属甲虫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外壳瞬间软化、崩解,内部精密的齿轮、电路在银色光束的包裹下被飞速地解析、拆散、重组!精密的微型结构如同被无形的刻刀分解,又在同一股力量下扭曲融合,化作一小滩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液态银。这滩银液如同拥有生命般蠕动着,迅速被地面流淌的银色数据流同化、吞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非授权器械单元,检测…强制同化完成。”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空旷的摇篮空间内回荡,宣判着老k所有反抗手段的彻底无效。
老k僵在原地,保持着前扑的姿势,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因愤怒和无力而剧烈颤抖。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战术夹层,又看向那滩银色数据流消失的地面,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在这里,他赖以生存的机械造物,连尘埃都算不上。
“幻影!你他妈还是不是人!”铁砧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犀牛,厚重的土黄色原力光晕在他魁梧的身躯上剧烈波动,肩甲上模糊的犀牛头徽记明灭不定。他双拳紧握,动力装甲的关节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刺耳的金属,细小的电火花从缝隙中迸发出来。他死死盯着幻影的背影,又看向夜魇的培养槽——槽内,夜魇的身体依旧被数道粗壮的银色光束死死束缚,如同被钉在实验台上的标本。金红的血雾与冰冷的银光在他胸前那块焦黑的龙痕处激烈冲突、湮灭,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让夜魇昏迷中的身体痛苦地抽搐,暗金的鳞片碎屑簌簌剥落,在浑浊的暗金色液体中缓缓下沉。培养槽壁上蛛网般的裂纹触目惊心,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他快撑不住了!你们是要救他还是杀他?!”铁砧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他向前重重踏出一步,金属靴底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
幻影终于微微侧过头,灰白面具的眼孔扫过铁砧,那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压制,是为了稳定。干扰压制进程,等同谋杀。”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如同冰冷的铁块相互敲击,“弥迦的意志,即为法则。再踏前一步,清除。”
“清除”两个字,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铁砧的神经。他看到了幻影握着水银短刃的手,指节稳定得没有丝毫颤抖。那柄致命的武器,随时可以调转方向。铁砧的呼吸粗重如风箱,凝聚在拳上的土黄色原力光晕剧烈地明灭着,挣扎着。最终,那光芒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甘地、彻底地黯淡下去。他不能赌。磐石队长用命换来的,不仅仅是夜魇和小七的命,更是弥迦城最后的火种。他魁梧的身躯微微佝偻,如同被无形的重担压垮,紧握的双拳无力地松开。
就在铁砧放弃抵抗的瞬间,幻影抵住培养槽外壁的短刃,刃尖猛地亮起一点极其凝聚的银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锐利感,瞬间刺入晶体槽壁!
滋——!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高温灼烧冰面的声响。
小七所在的培养槽内,原本包裹着她身体、如同温和水流般缓缓流淌的银色数据流,骤然变得狂暴!它们不再是柔和的疏导,而是化作无数道极其纤细、闪烁着刺目银光的丝线!这些银丝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瞬间放弃了少女身体的其他部分,疯狂地涌向她无力垂在身侧的左手!目标,正是掌心那点微弱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的翠金印记!
“呃……”昏迷中的小七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如同幼兽濒死的呜咽。她悬浮的身体猛地绷紧、弓起,苍白的脸颊因巨大的痛苦而扭曲!那点翠金印记在无数银丝的疯狂穿刺和缠绕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金光!金光顽强地抵抗着银丝的入侵,如同被蛛网困住的萤火虫,挣扎着,明灭着。
“剥离,开始。”幻影的声音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进程。
翠金印记的光芒在银丝疯狂的穿刺下,被强行撕裂、抽离!不再是微弱的闪烁,而是被硬生生从少女掌心“拔”了出来!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的金色光线,如同被强行扯断的生命根须,从印记中痛苦地延伸而出!这些金线带着小七生命本源的气息,在冰冷的培养液中狂乱地舞动,被那些贪婪的银色数据流强行引导着,如同无数道金色的箭矢,穿透两个培养槽之间并不遥远的距离,狠狠刺向旁边槽内夜魇胸前那片翻腾着毁灭性金红血雾的焦黑龙痕!
噗!噗!噗!噗!
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穿刺声密集响起!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金针,狠狠扎进滚烫的烙铁!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