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迢熟门熟路地溜上楼。他知道有个地方,能俯瞰全场,还不容易被人注意到。他给霍深留了个消息,七弯八拐地溜到拐角。却没有想到已经有人先一步占据了风水宝地。
楚卿朝穿着一件米白色高领羊绒衫外搭戗驳领西服,看起来时尚又优雅。他的小臂搭在栏杆上,望着下方衣着华丽谈笑晏晏人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落寞,又带着一点点化不开的哀思。
他听见动静,以为是楚鸿祯又叫了哪个不长眼的人来找他。他眉头深皱,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抬头,结果没想到是江迢。
楚卿朝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下方宴会厅中被围住的霍深,心中了然。揶揄道:“干什么?你们也想来这里躲闲啊。”
“是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江迢笑吟吟的,承认的很坦然。
他按了按疼痛得到些许缓解的太阳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发现每次头痛的时候和霍深分开能缓解的更快。
楚卿朝嗤笑,眉眼中的沉郁倒是淡去了不少。
江迢:“卿朝哥,你心情不好?”
楚卿朝微微一愣,继而笑了出来。他的小臂懒懒地搭在栏杆上,语气叛逆又带着一些爱恨难辨的情绪,“是啊,看着那老东西这把年纪了还这么精神抖擞,我确实很难开心的起来。”
江迢:……
这话真是没法接。他虽然也了解一点楚家的事情,但毕竟是长辈,他也不好和楚卿朝一起骂他爸。
楚卿朝看见江迢尴尬地擦了擦鼻子,乐了乐,没为难他,换了一个话题:“对了,我正好还有一个事情要问你。”
江迢不明所以。
楚卿朝:“骆星文这人你认识吗?我看他好像和你是一个经纪人。”
江迢一下子就想到了楚焱昊和骆星文的事情。他偷偷瞄着楚卿朝的脸色,心中打起小鼓,不明白楚卿朝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总不能是楚卿朝时隔多年终于知道当年让他弟弟如此伤心的人是谁,要跨时空算账吧?
江迢不敢表现出什么,“算是。。。。。。认识吧。”
楚卿朝:“焱昊和他是什么关系?”
江迢:“这。。。。。。”
为什么要问他啊!作为好友,他应该帮楚焱昊保守秘密,但是楚卿朝从小也对他很好啊!这不是让他难做人吗?!
楚卿朝看见江迢的反应,心中大概有数。他冷冷地哼了哼,“我那个蠢弟弟。”
看起来不靠谱玩世不恭,偏偏在他面前又懂事得要命。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向他要了一个年刊封面和一个全球代言来捧人。
“八百年都难得向我开一次口,还说什么是朋友。”
楚卿朝想起楚焱昊找他时那纠结为难的模样就想叹气,他知道楚焱昊是见他事多,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他其实不希望见到楚焱昊在他面前如此懂事,这样总会让他觉得他是不是从小没能照顾好楚焱昊。
江迢张了张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江迢觉得骆星文这人其实不错。他有点想帮骆星文说几句好话,但又不清楚具体情况。
“干什么?”楚卿朝看见江迢一脸警觉、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无语的很想笑,“你怕我棒打鸳鸯?还是担心我找谁麻烦?”
“我才没有你哥那么封建大家长,”楚卿朝开玩笑般的吐槽了一句。他双臂搭在栏杆上,望着楼下奢华热闹的宴会大厅。
楚鸿祯不知道何时从迎宾接客的门口回到大厅中央,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祝贺谈笑,交杯换盏,热闹非凡。他身边跟着他新招的“秘书”,表演系毕业,很年轻很漂亮——就和这些年楚鸿祯找过的那些数不清的情人一样年轻漂亮。
江迢顺着楚卿朝的视线看过去。
楚卿朝:“有人说她长的有几分像我母亲。”
江迢没见过楚母,只见过楚母的照片。
楚卿朝:“不少人竟然因此夸楚鸿祯深情,说他这么多年都不忘亡妻,你觉得可不可笑?”
“。。。。。。”江迢表情复杂,难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楚卿朝落寞地叹了一口气:“爱一个人太苦了,我母亲品了一辈子,最后郁郁而终。”
他也品味了半辈子。
“我只是不希望我那个蠢弟弟也受这样的苦。”
江迢望向楚卿朝满是寂寥的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曾在年少时失去了重要的亲人,江迢有时看着楚卿朝的眼睛总会想起霍深,因为同样藏着无数情绪和未尽之语,让人看着无来由会生出几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