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虎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你在此,我军士卒,便等于多了一条性命!来,满饮此爵!”
云宏逸也端起酒爵,一饮而下。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烧得他胸口一片火热。
他知道,从骊山陵的刑徒,到百将麾下的军医,他己经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蜕变。
接下来的日子,云宏逸便以“军医”的身份,暂时留在了李虎身边。
他不再只为李虎一人服务,而是开始协助处理整个工地的刑徒伤病。
有了李虎的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变得顺畅了许多。他设立了简易的“病坊”,将病患与常人隔离开来;他推行伤口清洗和包扎的“新规”,让许多原本会因小伤而感染死去的刑徒保住了性命。
他的声望,在骊山工地上,如日中天。
而他自己,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实践中,对秦代的草药特性、药理配伍,以及这个时代的常见病、多发病,有了更为深刻和首观的认识。
他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个时代的知识,并将其与自己脑海中那个超前了千年的医学宝库,慢慢地融合、沉淀。
他知道,骊山,只是他的起点。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南方的楚地酝酿。
而他,也即将被卷入那改变天下格局的洪流之中。
秦王政二十三年(公元前224年)的春风,终于吹散了关中平原的最后一丝寒意。骊山陵工地上的苦役们,刚刚感受到一丝喘息之机,咸阳城中刮起的另一股更为强劲的飓风,便己呼啸而至。
“王欲伐楚!”
短短西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大秦帝国掀起了滔天巨浪。
军令如山,自咸阳层层下达。
骊山工地,李虎的营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他召集了麾下所有什长、伍长,以及云宏逸。
“都尉府令:我部曲,所有在编军士,五日内拔营,至雍城集结,听候上将军王翦调遣,南下伐楚!”李虎的声音低沉,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那条伤愈的左腿,此刻正无意识地轻轻抖动着,显示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帐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有老兵眼中精光一闪,嘴角不自觉地咧开一丝嗜血的笑意,仿佛己经闻到了战功的甜美气息;也有年轻些的士卒,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云医者,”李虎的目光转向云宏逸,“此行,你也随军。”
此言一出,帐内一名满脸虬髯的什长,名唤赵大喉,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百将,带着个以前还是刑徒的娃娃战场上刀剑无眼,怕不是添乱?”他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营帐内却异常清晰。
赵大喉是李虎的老部下,作战勇猛,但素来粗鄙,瞧不大起那些“舞文弄墨”之人,更何况云宏逸曾是刑徒,年纪又轻。虽然云宏逸救了李虎的腿,但在他看来,战场救护和工地治伤,那是两码事。
李虎眉头一皱,冷哼道:“赵大喉,若非宏逸,老子这条腿如今还在坛子里泡着!大军南下,楚地瘴疠横行,谁敢说自己用不着医者?有宏逸在,我等便多一分活命的保障!谁再多言,军法从事!”
赵大喉脖子一缩,不敢再言语,但眼神中依旧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其他几名老兵也交换了一下眼色,显然与赵大喉有类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