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采的礼使,是太医令张景亲自寻的一位官媒。
那媒人姓何,一张巧嘴能把稻草说成金条,最是懂得咸阳城里各家官署的门道。
何媒婆带着张景备下的厚礼——一对肥硕的活雁、数匹上好的绸缎,敲开了城南秦府的大门。
秦家府邸不大,远不及云宏逸那座官署赐下的院落,却收拾得一尘不染,庭院中的几丛修竹,显出主人不俗的品味。
秦乐瑶的父亲,曾任南郡药丞的秦越,亲自接待了官媒。
当听闻是太医令张景做媒,为新任的太医署药丞云宏逸提亲时,这位年过西旬、两鬓己有些许斑白的中年男子,握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他久居咸阳,自然听过云宏逸这个名字。
一个从刑徒营中一步登天,在伐楚大军中屡建奇功,被上将军王翦亲自举荐的年轻人。
这样的人物,对他们这个家道中落、寄人篱下的楚人家庭来说,无异于天上的麒麟。
“此事小女恐高攀不上云药丞。”秦越的声音带着一丝谨慎的谦卑。
何媒婆立刻笑道:“秦公此言差矣!云药丞亲自向太医令求肯,言说非医家之女不娶,非品性贤淑者不问。放眼这咸阳城,还有比府上瑶女公子更合适的人选吗?此乃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一番话说得秦越心中熨帖,推拒不过,便收下了聘礼。
纳采礼成。
三日后,何媒婆再至秦府,行“问名”之礼,取回了秦乐瑶的生辰八字。
云宏逸拿着那片写着生辰的绢帛,心中有些好笑。
他一个连自己这具身体生日都搞不清的穿越者,竟要拿着另一个人的生辰去卜算吉凶。
“宿主,别犹豫了,随便找个街边的算命瞎子,给他两个赏钱,保准给你算出个‘天造地设,宜室宜家’。”系统吐槽道,“封建迷信嘛,流程走到位就行了,重要的是心意(和钱)。”
云宏逸最终还是将此事托付给了张景。张景对此极为上心,亲自请了太卜院的一位卜官,灼龟甲,算八字。
得出的结果自然是“上上大吉,二姓联姻,必能多子多福,家道兴旺”。
何媒婆带着这份吉兆,再次登门,送上礼物,是为“纳吉”。
秦家至此,再无二话,这门亲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接下来,便是六礼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环——纳征。即男方送上正式的聘礼,以定婚约。
这不仅是礼数,更是男方家底和诚意的体现。
云宏逸将大王赏赐的五万钱、百匹绢,取出大半,又在赵大喉的“热情参谋”下,跑遍了咸阳的市集。
“云大人,听俺的,这金器得买!越大越好!显得气派!”赵大喉指着金铺里一个拳头大的金元宝,唾沫横飞。
“买那玩意儿作甚?又不能吃不能穿。”云宏逸一脸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