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药水按在伤口上又痛,下意识缩手,被老师稍稍用力拉了回去。
“简单帮你包一包,但你这个伤口,去医院注射下破伤风疫苗比较保险,让医院医生给你开点红霉素涂一涂。”
白鹭点头,但听说要打针,脸又拉得老长。
老师交代完,班主任急匆匆地赶到,脸色有些吓人。
白鹭感觉不妙,结果当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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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白鹭小学算半个熊孩子,整天上房揭瓦不干正事,成绩总是吊车尾,但起码在老师面前还是乖巧,即使是装的,但看在他总是咧着口白牙的份上,从没叫过家长。
所以直到白鹭上初一,这还是陆月琴头一次被老师一通电话喊来了学校。
何红得知班主任打来电话是因为儿子用玻璃片划伤了人,更是感到惊讶。
两人忐忑地赶去学校,路上互相安慰着,心里却依然七上八下。
到了学校,陆月琴踏进办公室,迎面就撞上白鹭心虚的眼神。她压下怒意,走向班主任,问过情况后,照着白鹭后脑勺就是一下。
白鹭倒吸了口凉气,觉得这次他妈使用的掌力已经到达十成十,打完脑袋里都开始有鸣响了。
一旁的卤蛋见状,脸色煞白,全然没了之前揍他时的嚣张气焰。
卤蛋感觉不妙,结果也当真不妙。
卤蛋的爸再次风风火火来到办公室,听班主任讲了事情缘由,没等班主任出手阻拦,上脚将卤蛋踢飞在地。
卤蛋一个跪滑,头磕到旁边老师办公桌上,“咚”的一声闷响,吓得那原本佯装淡定的老师甩了红笔,从座位上跳起来,捂着胸口喊:“冷静点!冷静点!不要动手!”
两个男老师率先冲上去,各一边捉住男人的手,阻止他再次将脚踹向卤蛋,将他从办公室拖了出去。
“张扬爸爸,我们出去说!出去说!”
场面混乱,班主任焦头烂额。
“我请你来不是来打孩子的,前两天我们不是还刚电话沟通过,让你不要随意打孩子,怎么今天来你又……”
陆月琴也被卤蛋他爸这阵仗震住了。毕竟白仁华在家是个连蟑螂都怕,需要她出手杀灭的“小男人”,她都快忘了男人发起疯来是什么德行。
白鹭不再经由同桌口述,亲见卤蛋被打,看他瘫坐在地上,抱着头默默落泪,像块失去了生气的烂泥,一时间,倒也有些同情卤蛋了。
他看向一旁的颜一行,发现颜一行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卤蛋。感受到白鹭投来的视线,他朝白鹭走来,站定后,却是冲陆月琴说话。
“阿姨,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太冲动了。”
陆月琴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向一旁的何红,后者搭住颜一行的肩膀,问:“哪儿来的碎玻璃?”
颜一行转向她,“随手捡的。”
“……”何红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微皱起眉,“那也不该把它拿出来抵着人家脖子啊,要是真不小心,你不就……”
“对不起。”颜一行说,“下次不会了。”神色却依然是坦然的,似乎并没意识到杀一个人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又或者是,觉得为了白鹭,即使断送前途,即使未来人生被摧毁也无所谓。
何红担忧地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转头看到一旁面露难堪的陆月琴,还是忍着将话收了回去,看回颜一行。
“以后,不要再收女生的东西了。要是她们非要送,明确地告诉她们,你不能早恋,把话说清楚,不要让人家误会。”
“嗯。”颜一行点头,扭头看了眼身旁的人。
白鹭低垂着头,手指抠着校服裤脚缝,已经快抠出两个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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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下场是写检讨,白鹭替颜一行不服,也为自己叫屈。可即使有千百个不乐意,周六回到家,当着陆月琴和何红的面,白鹭还是同颜一行坐在一起,假装老实巴交,在纸上写下了“检讨”两个字。
至于内容部分,白鹭一个字也想不出。
终于装模作样熬到陆月琴跟何红去了客厅,白鹭忙侧过身去偷看颜一行,却见颜一行居然已经洋洋洒洒写了近十行,就快写完了。
白鹭吃惊地看住他,“你连检讨都会写?你以前写过?”
颜一行在最后一个字后圈上句号,轻搁下笔,“和写作文一样,中心思想表达明确就行。”
“什么中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