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死亡谷的风雪渐渐平息,但陈镇玉右臂的青铜镜纹依旧滚烫。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残留着青铜钥匙碎裂后的细碎光点,像是某种古老契约的余烬。
岩温阿叔用黑檀木拐杖拨开齐鸿留下的金属箱,泛黄的文件上,"九鼎计划"四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大禹九鼎……"巴特尔蹲下身,粗糙的手指抚过文件上模糊的拓印图案,"草原上的老萨满说过,九鼎不是器物,而是九处门的钥匙。"
陈星怀中的婴儿突然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抓向东北方向。孩童胸前的门形锁孔微微发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陈镇玉抬头望向长白山的方向,右臂的青铜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勾勒出更加复杂的纹路——那是长白山的山势走向,与昆仑死亡谷地下的青铜门纹如出一辙。
"该回去了。"陈镇玉声音低沉,"长白山的门……要开了。"
三日后,长白山脚下的小镇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陈镇玉一行人刚踏入镇子,就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息。街角的茶楼里,几个穿着对襟短褂的中年人正用茶盖轻轻拨弄着浮叶,眼神却时不时扫向窗外;客栈门口,一个背着古琴的年轻女子指尖轻叩琴弦,发出不成调的铮鸣;更远处,几个身着藏青色道袍的人站在药铺前,手里把玩的却不是药材,而是几枚泛着青铜光泽的古钱。
"龙虎山、蜀中唐门、岭南陈家……"岩温阿叔压低声音,黑檀木拐杖轻轻点地,"这些隐世家族的人,怎么都聚到这儿来了?"
巴特尔冷笑一声,青铜假肢在青石板上磕出清脆的响声:"怕是闻到腥味的狼。"
慕容雨紧了紧怀中的包袱,里面的青铜镯突然变得滚烫。她不动声色地按住镯子,却发现镯身上的昆仑山纹路正在缓慢变化,逐渐显现出长白山的轮廓。
"镇玉哥,"她轻声道,"有人在跟着我们。"
陈镇玉没有回头。右臂的青铜镜纹早已将身后的景象反馈给他——三个穿着普通棉袄的汉子,走路时却带着练家子的轻盈,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更远处,茶楼窗口闪过一道镜片的反光。
"先找地方落脚。"他淡淡道,"今晚有人会来找我们。"
入夜后,长白山的风裹挟着冰雪的气息灌入客栈的窗缝。陈镇玉盘坐在炕上,青铜匕首横放膝前,刀柄上的三山标记中,长白山的纹路正逐渐亮起。突然,窗纸被什么东西轻轻刮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进来吧。"陈镇玉头也不抬。
窗栓无声滑落,一个黑影轻巧地翻入屋内。月光下,来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那是鄂伦春萨满独有的神纹,象征着与山灵的契约。
"阿穆尔,"陈镇玉终于抬眼,"你迟了三年。"
被称为阿穆尔的老萨满咧嘴一笑,牙齿在黑夜里泛着森白的光:"山里的时间不一样。"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兽皮包裹的东西,掀开后,里面是一枚青铜铃铛,铃身刻满了与陈镇玉臂上如出一辙的纹路。
"你爹留下的,"阿穆尔将铃铛放在炕桌上,"他说,等昆仑的门动了,就把这个交给你。"
陈镇玉刚触碰到铃铛,右臂的镜纹突然暴起一阵剧痛。无数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长白山天池底部的青铜巨门,门前跪拜的九个身影,以及……被青铜锁链贯穿胸口的那日苏!
"你娘没死,"阿穆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成了西王母宫的守门人,但你爹找到她时,她已经……不太一样了。"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阿穆尔眼神一厉,反手甩出三枚骨针,钉入窗棂的阴影处。一声闷哼后,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
"看来不止我们惦记着长白山的门。"阿穆尔冷笑。
陈镇玉握紧青铜铃铛,铃舌撞击铃壁,却未发出丝毫声响。反倒是客栈四周突然响起一片混乱——茶碗碎裂声、刀剑出鞘声、压抑的痛呼声交织在一起。
"铃响魂归,"阿穆尔低声道,"镇山一脉的无声铃,专克那些窥探的宵小。"
岩温阿叔推门而入,苗刀上沾着几滴未干的血:"岭南陈家的人,说是来谈合作。"他嗤笑一声,"怀里却揣着锁魂钉。"
巴特尔拖着个半昏迷的男子进来,随手扔在地上:"龙虎山的探子,功夫不错,可惜腿脚没我的青铜假肢硬。"
陈镇玉看向地上的人。那人腰间露出一角玉牌,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是龙国官方特殊部门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