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江楠楠告别后两手空空就直奔海神湖湖畔而去,唐雅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姜枣到底有没有落下东西。
噩梦是从遇到姜枣那一晚后开始,她自然会怀疑。她本打算找个时间和姜枣谈谈,没想到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唐雅姐。”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树荫下,那人望向她,眉眼弯弯。
脑海中的人影霎时与眼前人重叠。
有人一笑坐生春,有人一笑血溅尘。
她还记得茫茫白雪中那一眼,如松般的少年昂着头,胸膛几乎没了起伏,那眼底空的吓人,唯有满脸的血污才添了几分生气。
也是,在这片纯白世界里,也映不出什么神采了。
像是一只被抛弃的乱毛小兽,又像是这漫天的飞雪,孤零零飘荡在尘世。无所依,无所靠。
那双眼一眨不眨,他仿佛看着她,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唐雅明明很清楚,这是梦,他不可能看见的。但在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她的心还是狠狠颤了一下。
悲,无穷无尽的悲。
还有,无边的恨。
唐雅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样一个浑身都由悲和恨铸成的人。
它们塑造了他,却又摧毁着他。
她将醒时,梅雨在他身后下得正欢,有几片歇在他的肩头,与血混在一起。
她突然想到自己尚能抽身梦境,那……他呢?他知道身后的梅花吗?知道这个世界不只有一种颜色么?
嗡——————
大脑忽地嗡鸣,面前鹤发灰瞳的少女与梦里的少年不断在她脑海闪烁拼凑,他们的发色和瞳色是那么相似。
沉寂在风雪中的眉眼和明媚在盛阳下的笑眼,染血的他,笑着的她。
一幕幕重叠,破碎,重组,又融合。
像,太像了。
唐雅只觉嗓子艰涩得紧,话语在喉头滚了又滚。姜枣也不急,就站在对面静静地等。
浪涛卷了又卷,在下一阵风到来之前拍上了岸礁。
“……我来还东西。”
“呵……”
一声轻笑落在风里,它太轻太轻,轻到快被淹没在阵阵涛声下,以至于唐雅认为是自己在幻听。
“什么?”
“没什么。”她说,“唐雅姐,我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