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上前为陆仁满上酒,刘表与他互敬之后各自一饮而尽。
刘表作为&ldo;八俊&rdo;之首,也许不是什么政治家、军事家,但却是一个不错的文学家,本身的学识还是令人折服的。加上他又是此间地主人,在坐地幕僚又多以文人居多。他这一叫好下面顿时叫好声不断,乱七八糟的马屁声自然也少不了。纵然有几个心高气傲看不起陆仁的也不好多说什么。陆仁对此摇头不语,这一首辞让他想念起了逝去地婉儿,心思黯然下再没有了什么酒兴,只是坐在那里出神。
酒过三巡,刘表忽然向陆仁道:&ldo;陆仆射,不知你是否愿意屈就在荆州为官?吾愿以别驾之礼待之!&rdo;
陆仁一怔,继而摇头道:&ldo;陆仁即离官场,就不再想出仕。先前亦有所言,只待在襄阳城中收拾好行装之后便起程前往柴桑隐居。&rdo;
开玩笑!先不论陆仁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一心要避世隐居,就算他想投奔谁也不会投奔刘表。陆仁很清楚,一则刘表是出了名的&ldo;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不能去&rdo;,为人又是个疑心病颇重的人,他要在刘表手下绝没有好果子吃;二则刘表用人唯亲,荆州此时的实际权力很可能已经完全落到了蔡、蒯两个大族手里,他真要是插一脚进来,以他的名望马上就会成为这两个大族重点打压的目标。陆仁并不是笨蛋,这些事他还是看得清的,所以赶紧拼命的推辞。
刘表笑道:&ldo;陆仆射淡薄名利,不愿再度出仕,刘表自然不会强求。只是隐居的话就一定非要去柴桑不可?怎么陆仆射是觉得鄙州残破,看不起鄙州吗?不是刘表夸口,荆州人民殷富,士民皆好学不倦,风景秀美之处亦数不胜数,天下名士集于此间者极多,放眼天下再无二处。陆仆射居于此间,躬耕之余交朋访友岂不乐哉?若陆仆射真的执意要走,刘表只好强留仆射先在荆州住上数年,一则让表尽一尽地主之谊,二则表得暇时能上门讨教一二,好免去思慕之苦。&rdo;
陆仁彻底楞住,刘表现在就是在强行留他,那么他想马上离开荆州就不太可能了。
&ldo;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刘备在幕后说了什么?&rdo;想到这里陆仁向刘备望去,却见刘备也是一脸的愕然神色,不像是在演戏,心道:&ldo;不会,不会!刘备入城后是先被人带去刘表安排给他的宅院洗澡换衣服(来的时候下雨,不换衣服不行),刘表又赶回府中准备,之后刘备和我是同时到的会场,中间根本就没有和刘表独处过……那刘表为什么要强留我?与他的记载似乎有些不符啊!&rdo;
这出乎意料的事让陆仁马上方寸大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应对。刘表的慕僚们又一个个的向他劝过来,把他搞得头昏脑涨,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才犹豫着向刘表道:&ldo;刘荆州好意陆仁心领,只是陆仁在襄阳城中虽有点产业,却不足以养家继日。自陆氏镇大火之后,陆仁所剩田产大部分皆在柴桑……&rdo;
刘表哈哈大笑道:&ldo;这有何难?陆仆射屈尊在荆州定居,吾自当送些田产给陆仆射略表寸心。嗯……襄阳城北三十余里有小一庄,约有良田百余倾,是我旧日读书之所,景色到也不错,就是久不曾去可能有些荒废了。陆仆射若不嫌弃的话明日便可搬去,庄客奴从表晚些会另行调去供陆仆射差遣。&rdo;
陆仁现在脑中乱成一团,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勉强点头应允……
第一百二十回既来则安
到深处,刘表府中的酒宴已然散去。
陆仁在襄阳城中有居所,宴会一散就赶回去了。而刘备因为与刘表有层同宗的关系,被刘表留下来另置别宴款待。小厅中二人相对而坐,刘备终于耐不住性子向刘表发问道:&ldo;贤兄,备有一事不明,望贤兄能明告一二。&rdo;
刘表道:&ldo;贤弟请讲。&rdo;
刘备道:&ldo;这陆仁……贤兄为何要强留他在荆州居住?若他是曹贼派来潜伏荆州之人,岂不有失?&rdo;
刘表道:&ldo;贤弟啊,依我看这陆仁绝对不是曹操派来潜伏荆州的人。&rdo;
刘备道:&ldo;贤兄为何如此肯定?&rdo;
刘表站起身,闭目把玩着手中酒杯道:&ldo;今日宴中他那一首辞,贤弟没有品味出其中真味吗?&rdo;
刘备愕然。真要说起来刘备不喜欢读书,换句话说他和那些草莽英雄差不了太多,哪里品得出诗辞的真味?不过刘备有一点好,就是有错敢认,当下向刘表拱手道:&ldo;备愚钝,未能品出陆仁这一辞真味。&rdo;
刘表似笑非笑的摇摇头,解释道:&ldo;这一辞之妙愚兄亦不甚解,不过其中有几句应是说出了陆仁心底之事。比如那一句&lso;我欲乘风而去&rso;,应是他一心归隐之言;中间的&lso;转朱阁低倚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偏向别时圆&rso;应是他厌倦合月有阴晴圆缺&rso;当是道尽他失&lso;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so;。细品之下,他是在思念爱妻婉儿啊。&rdo;
刘备沉吟许久,微微点头道:&ldo;备旧日在许都时就听闻这陆仁极重儿女私情,如今他爱妻身死,失意之下心灰意冷一心隐居避世也说得过去……不过贤兄需防有诈。&rdo;
刘表道:&ldo;一个在欢宴之中犹然思念爱妻,作赋后还凄然泪下之人不会是什么奸诈之徒,贤弟莫要太过在意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