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皇帝,公输月总有几分兴趣。
从小便听老奴嚼言,说皇帝是公输家的仇人。
管家嘴里皇帝,一派糊涂的嘴脸,哪像眼前睡著的这个,倜傥俊逸,只是眉间糊著太浓太浓的落寞。
总觉得这人酣睡的模样熟悉,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轻轻叹口气。皇帝是公输家的仇人,而他,是公输家的儿子。不管心里怀了多大的亲近之意……也是徒然。
月光悠悠地铺洒下来,公输月脸上的几许柔被银色的冷光沾染。不再看身後难得的景致,一踮脚尖,消失在溶溶月色中。
&ldo;皇上……夜深了。奴才扶您进寝宫就寝吧。&rdo;皇甫翰的贴身太监守在寝宫口,见主子迟迟未归,便大著胆子,自作主张地回到了皇甫翰喝酒的庭园。
他轻轻地摇著皇甫翰的肩膀,皇甫翰头痛欲绝,睡眼朦胧地抬头,深蓝色的宦官服看得他竟有些眼花。
他伸手去够,吓得小太监直向後退,以为这高高在上的君主要怪罪他的自作主张。&ldo;皇上息怒……&rdo;颤抖地下跪求饶。偷偷抬头却看见了皇甫翰半晌失神的双瞳。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皇帝就是皇帝,永远地高高在上。
可此番失神的皇甫翰却不像朝堂上,如木雕般冰冰冷冷的君主,寂寞的神色让他更像个活生生的人。
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见了肩头披著的衣服。这才回了神,一双剑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ldo;这是你的麽?&rdo;扬起手,月白色的衣服似乎还散发出淡淡的体香。熟悉也陌生。
&ldo;不……不……奴才不敢轻易亵了圣上的龙体。&rdo;小太监跪趴在地上不大利索地否认。
&ldo;哦,不是你?&rdo;皇甫翰轻叹了口气,他大步地向前走,小卓子跪在地上不知该跟还是不跟,只闻皇甫翰喁喁,&ldo;夜深了,地上凉,起身吧。&rdo;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吹乱了宦官额前的发丝,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半晌那得了宽恕的小太监才轻轻地答道:&ldo;奴才,遵旨。&rdo;
无意地抬头,嘴角竟是暗夜无法使之黯淡的笑意。
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子,竟会关心他这个小小的宦官。那个被传言传为修罗恶煞的男子,竟有著这样的心肠。
月色正朦胧,宦官的心就在暗暗倾覆。
那件淡月白的衣服被整齐地叠置在床头,柔软的大床和金黄的被褥缓缓地从男子的身上滑落,小卓子小心翼翼地帮皇帝盖好被子。
灯影幢幢,随著红烛宫灯的熄灭,夜也走到了尽头。
倾尽天下26(美攻强受帝王受)
宿醉,也没能让励精图治的皇帝多睡一会儿。五更天便醒了,以龙体不适为由免了朝。却卯时不到便宣了公输月在御书房外当值。
端起书桌左角的茶水抿了一口。重新执起笔,圈点批画。
头还是有些痛,许是夜里著了凉。捏了捏鼻梁凝神,却听耳边传来一阵咳嗽声。
皇甫翰抬头,一抹颀长的影子投在窗上。
&ldo;公输月,给朕进来。&rdo;怎麽会咳嗽?他患了伤寒麽?
虽是担心。却仍摆著皇帝的威仪。
&ldo;皇上有何吩咐?&rdo;不冷不热地屈膝跪下,黑色的发从肩头泻下,如夺目的瀑布一般。
&ldo;朕今日批阅到了一份难阅的奏折,无人可共同商榷,朕听那群臣子赞你文武双全,正愁没有机会考你。&rdo;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挑衅似的看著公输月。
气色不错,看来没有大碍。
&ldo;臣遵旨。&rdo;公输月的嗓音偏哑但还是不失气度。
&ldo;这奏折内说的是边疆战事?&rdo;清了清嗓子,&ldo;折子是何人所拟?&rdo;神色自若地与皇甫翰谈话,是恭敬却不谦卑。
&ldo;这份折子是司马昭然将昨日下朝後进上的,写得怎样?&rdo;皇甫翰再次呷了口茶。
&ldo;写得不错,文采非凡,这大宓朝廷内还真是藏龙卧虎。&rdo;公输月这麽说著,双眼却未离开这奏章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