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临时指挥部。
空气凝固了,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胸口。
调查组长周正背着手,像被困住的猛兽,双眼死死锁在墙上那幅巨大的广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结构图上。眉头拧成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副手高建军站在一旁,捏着一份刚推演完的行动方案,声音里透着化不开的忧虑:“组长,我们和市局的同志反复推演了几十遍……”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结论很不乐观。把决战点设在市一院这种地方,变数太大了!”
他手指重重戳向地图:
“第一,人流量!医院日门诊量三千以上,住院部还有上千病人和家属。我们的人根本没法有效甄别隔离。万一交火,后果……不敢想!”
“第二,地形!里头科室、病房、走廊、管道,就是个迷宫!敌人一旦散开,我们很难彻底清剿!”
“第三,也是最要命的,”高建军脸色更难看了,“是舆论!在救死扶伤的地方打枪战?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被推到风口浪尖!这责任,谁都扛不起!”
周正没回头,依旧钉在地图上,声音低沉如闷雷翻滚:“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高建军一愣。
周正缓缓转身,那双鹰眼此刻填满了罕见的烦躁,甚至……一丝无力:“我担心的,是林卫国这个人!”他声音陡然拔高,“他就是一把最锋利、也最不受控的双刃剑!能解决我们搞不定的事,也能捅出我们兜不住的天大篓子!”
他手指猛地戳向地图上一个被红笔圈出的核心——作为交易点的礼堂:“看看他这个狗屁计划!选在医院都算了,他还要求——!”他几乎吼出来,“我们官方的人只准在外围布控,严禁进入核心区!”
“那内场安保谁负责?龙叔和阿灿!那群流氓!”
周正越说越怒,狠狠一拳砸在桌面:“这他妈就是疯了!是把点着引信的炸药桶,亲手塞到一群疯子怀里!万一他们临阵反水,或者被敌人收买,我们所有布置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们会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
与此同时,林卫国的安全屋里,气氛截然不同。
热腾腾的武夷山大红袍氤氲着茶香。林卫国姿态放得很低,像虚心请教的后辈,把一张医院礼堂草图推到龙叔和阿灿面前:“龙叔,灿哥,兄弟初来乍到,不懂广州的规矩。这次上亿的大买卖,场面该怎么布置才能显得‘真’,才能让那些大鱼心甘情愿游进来?”
龙叔和阿灿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受宠若惊。尤其是阿灿,不久前才跪地求饶,此刻激动得热血上涌。
“林先生!您太客气了!您说话,我们照办!”阿灿拍着胸脯保证。
“不。”林卫国摇头,“术业有专攻。打打杀杀,你们是行家。这事儿,得听你们的。”
这话瞬间点燃了两位大佬的“专业”热情。
“林先生,问着了!”龙叔的好胜心迸发,指着草图倾囊相授,“这种大场面,讲究个‘外松内紧’!外围的眼线,得用脸生的、靠得住的街边小贩、黄牛党,看着像凑巧路过。条子才不会起疑!”
阿灿抢着补充:“内场保镖的站位更讲窍门!不能像当兵的站笔直,太假!得歪歪斜斜,叼着烟,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但眼神要狠!让客人一进门就皮肉发紧,知道这儿都是刀尖舔血的爷们儿!”
“没错!”龙叔接口,“还有接头黑话!不能讲‘验货’,得说‘看货’!‘付钱’?那叫‘上账’!细节上要显出咱们的‘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