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一眼,长臂一伸将那东西收到了怀里揣着。桂嵘这才记起来这香囊的来头,乖乖,这可是师娘送给督主的,他老人家成天戴在身上片刻不也不离身。得亏这回被他捡起来了,要是弄丢了,指不定生出多大的祸。
小桂子觑着他那股宝贝劲儿,想也没想便含笑戏谑道,&ldo;师父,师娘绣的荷花儿真好看呢。&rdo;
然而话一说完就后悔了,桂嵘恨不得把舌头咬下去。他师父是何许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厂公大人,严烨的性子阴冷狠辣,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小桂子抬眼看严烨,出乎意料的,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抬起眸子看桂嵘一眼,&ldo;你也觉得她绣工好?&rdo;
桂嵘想也没想便点头如捣蒜。督主护起短来让人瞠目结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个不字哪。
这个反应令严烨颇满意,只要是她的,那就什么都是好的。他面上含笑,收好了香囊便转过身,迎着徐徐的微风出宫找他的娇娇去了。
今儿的天气还算好,陆妍笙搬了把椅子到院子里,随便执了本书卷便大大咧咧地翘起腿晒太阳。
深秋的天,难得有这样好的阳光,仿佛将人心中的阴霾也扫光不少。她将书打开盖住整张小脸儿,合上眸子闭目养神,没一会儿便觉困意袭来。
半梦半醒之间,她迷迷糊糊的,忽地感到脸上一轻,覆面的书卷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她一惊连忙睁开眼,眸子里头映入一个人影来,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只能觑出英挺颀长的身形,周身的轮廓嵌光影,像是一尊踏着紫气而来的仙人。
她撑着从椅子上坐直,显然没睡醒,小脸儿上惘惘的,仰起脖子看他,嘟囔道,&ldo;这么早就回来了?&rdo;
他嗯一声,垂着眸子端详她。由于在太阳底下晒久了,她细嫩白皙的双颊泛着几丝微粉,雾汪汪的眸子透出几分茫然,这副懒睡未醒的姿态有些傻气又有些撩人。
他眼底漫上几丝笑意,微俯下腰拂她耳际的发,&ldo;我在宫里替你收摊子,你倒有良心,在这儿打盹儿。&rdo;
妍笙闻言有些窘迫,想想也是,人家在外头披肝沥胆出生入死,她似乎太过悠闲了些。愈发觉得过意不去,她琢磨了瞬,试探道:&ldo;不然你也派些事儿给我好了,平日里我看你同桂嵘他们都那样忙碌,我心中很过意不去哩!&rdo;
他挑起半边眉毛,上下打量她一番,得出一个结论:&ldo;你果然很过意不去。&rdo;
无视他的冷嘲热讽,陆妍笙从椅子上站起来拉他的袖子,换上副认真的口吻,恳切道:&ldo;我是很认真的,你严肃一点哪!&rdo;
严烨哦了一声点点头,掸了衣袍在椅子上坐下去,顺手将她拉过来抱在腿上坐着,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呼气,&ldo;我很严肃。&rdo;
他严肃个鬼!
妍笙有些恼了,躲开他的唇朝一旁歪脑袋,&ldo;别闹,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rdo;说完转过身捧起他的脸定定地望着他深邃的眼,沉声道:&ldo;严烨,我不希望你去汉南为官呢。&rdo;
他面上的神色淡淡的,&ldo;为什么?&rdo;
她说:&ldo;汉南不比大梁,司徒氏在诸国中是出了名的骁勇果决。若真按你所言,你去汉南为官,目的是要摧垮汉南摧垮司徒家,这谈何容易?汉南的皇帝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透你的意图?&rdo;
听见她说这番话,严烨的神色仍旧不变,只淡淡望着她道,&ldo;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复国么?&rdo;
&ldo;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御极么?&rdo;她眉头深锁,&ldo;你要复国,做皇帝究竟有什么好?&rdo;
他语气却冷硬了,沉声道,&ldo;这同做皇帝无关。罢了,我不想同你谈这些,这样的家国大事,你不懂,我也不需要你懂。&rdo;自他记事起,他便是为了复仇复国而活,背上的包袱太沉,年复一年,早已深深嵌入了他的骨血和他融为一体。
这是一份执念,丢不开,舍不掉。
眼见他这样冥顽不化,她感到一丝惊惶,眼中簌簌落下泪来,连声道,&ldo;好好,你如今是半个字也听不进了。我苦口婆心,你却置若罔闻,我一心难道不是为你着想么?你着实教我伤心!&rdo;说罢别过头去吸着鼻子抹眼泪,哭得分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