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世子想不明白,一桩婚事有什么好谈的。既然圣人露了口风,他们就等着赐婚圣旨就行,没必要三天两头地商议。
圣人亲口提的婚事,还有可能反悔不成?金口玉言又不是小儿戏谈。
“淑慎一个小辈,让您如此劳累,真让儿子汗颜。”郑国公世子望向严淑慎,“你要感念家族的养育之恩,嫁入皇家后,更要谨言慎行,谦卑恭敬,不可骄矜自大,失了分寸。”
严淑慎正在整理被严祖常弄乱的卷宗,闻言立即起身,神色平静,垂眸屈膝请罪:“是女儿不孝,劳祖父、父亲、二叔费心。”
郑国公世子这才心满意足,告辞离开。
郑国公摇头叹息:“怪我当时忙于政务,把他交给后宅妇人,竟养成了这么一个性子。”
他表情慈爱地对严淑慎,语气温和:“淑慎,对你二叔方才所说,有何看法?”
严淑慎行礼,从容应答:“二叔认为郡王一派已与后宫的贺修仪结盟,但孙女却觉得不是这样。白日里,孙女在书林见过那位郡王,观其行事乖张多疑,不似轻易与人结盟之人,加之先太子和太子妃旧事在前,他应当不会轻信后宫中人。至于武安侯与贺天韵的交往,也许只是凑巧。”
她稍稍停顿,继续说道:“依孙女浅见,二叔当前还是该以公务为重。父亲不喜庶务,长兄他们仍在求学,我们府上已久离要职。二叔的差事,才是眼下府中重中之重。其余诸事,不妨以‘事缓则圆’为念,勿要操之过急。”
“好一个事缓则圆!”郑国公望着严淑慎的目光愈发满意,可一想到长子长孙,又忍不住叹气,“如果你长兄能有你一半,祖父也就放心了。”
严淑慎低眉恭敬道:“长兄天资聪慧,只是志不在此,假以时日,自会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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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温清宁让发财陪着竽瑟去孔家看望吴雁,自己则带着平安和飞英往京兆府廨赶去。
行至半路,马车突然被人拦下。
“车上坐的可是温郡君?”
平安隔着车帘小声禀报:“郡君,是吏部侍郎家的人。”
吏部侍郎柳子兆,前妻是谢景俭的姨母,现在的夫人是姚玲珑。
而姚玲珑和已经亡故的李馥儿是好友。
念头从脑中闪过的同时,温清宁已经掀开车帘。
“果然是温郡君。”姚玲珑扶着婢女的手下车而来,“正要去府上拜会,可巧在这里遇到。”
姚玲珑穿着素雅,挽着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脸上未施粉黛,眼底透出淡淡的青色,瞧着有些憔悴。
温清宁问道:“姚夫人寻我何事?”
姚玲珑望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嘴唇微动:“可否在郡君车上说?”
温清宁自无不可。
飞英从马车上跳下来,给二人腾出说话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