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婶婶已无力做饭。
从饭店买了六道菜,打包回家里,用新盘子装好摆上桌,大家便一起庆贺乔迁之喜。
婶婶难得喝了一回酒,只一瓶啤酒便喝得微醺,又开了一瓶满上杯,举杯看着叔叔说:&ldo;宇成,谢谢你。&rdo;彼时,婶婶眼眶已经红润,说着,婶婶一饮而尽。
叔叔也有些醉了,说:&ldo;凤仪啊,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对咱爸,一直有亏欠…&rdo;
多少年了,他们在一起喝酒,从来都是在呼朋引伴、热热闹闹的场合,而从未夫妻二人单独小酌一杯,谈谈心事。
他们也许久未曾唤彼此为宇成、凤仪。
在书庭面前,从来都是&ldo;你爸&rdo;、&ldo;你妈&rdo;,在外人面前,也是&ldo;孩子她爸&rdo;、&ldo;宝儿她妈&rdo;。而面对彼此,他们似乎更无需称呼,仅一个眼神,或一句&ldo;哎&rdo;,便知道对方在呼唤自己。
于是,当听到对方称自己为&ldo;宇成&rdo;、&ldo;凤仪&rdo;,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忽然柔软了下来。
他们忘记了,这些年支撑他们走下来的,不应只是孩子,不应只是家庭的责任,而还应有她们当年赤诚天真的爱情…
凤仪说:&ldo;宇成,当年我真的没有看错人。&rdo;
当年,凤仪是高干子弟,书香门第,而郑宇成,只是一个农民出身的穷小子,即便靠自己努力一步步念到研究生,毕业后分配了好单位,但在城里,连一个像样的房子也没有,只有单位分配的单身公寓,拿了工资,还要贴补自己在农村的一家老小,与凤仪,以及追求凤仪的其他男人相比,实在相距甚远。
好在姥爷贤明通达,没有因门户之见,阻止这门亲事。
也是看在郑宇成为人正直,又有担当。
结婚时,郑宇成婚房、彩礼一样都拿不出,只靠自己单薄的积蓄,为凤仪办了一场酒席。
姥爷尊重女儿的选择,让女儿嫁了过去,又担心女儿日后,要受尽柴米油盐,斤斤计较之苦。
可怜天下父母心,姥爷也是从那时开始,便时常贴补女儿家里‐‐朋友同事送的好礼,悉数送到女儿家里,还时常塞钱给女儿。
他不知这样的贴补何时才是个头,他只是想,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吃苦。
穷困潦倒之苦、失去挚爱之苦,一样都受不得!
既然女儿选择的男人,并无权势,他便要自己帮女儿顶住一片天,让女儿在这片天下,自由地相爱,自由地生活。
想起这一切,郑宇成都唯有愧疚。
他说:&ldo;我这一生何其有幸,娶到了你…&rdo;
正是在这个时候,郑宇成的手机&ldo;嗡‐嗡‐&rdo;震动起来,滑动接听,电话那一头传来郑恩惠快乐的声音:&ldo;哥!你猜我现在在哪儿?&rdo;
…
郑宇成知道,在妹妹眼里,世界就是一张a4大小的地图,她活脱脱就是一只跳蚤,在上面跳来跳去,一刻不停。
几年前,妹妹嫁到法国当了一个全职小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