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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三角贸易（第1页）

春日暖阳，终究未能驱散章德殿内，因汉中急报而凝结的寒意。

轲比能身死，雍凉诸羌即将陷入混战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刘擅心中激荡起层层忧虑的涟漪。

他背对着悬挂的雍凉舆图，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凉州广袤的区域，仿佛能感受到郭淮那双沉稳老辣的眼睛正隔着秦岭凝视成都，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不能坐视决不能让郭伯济如此轻易地整合雍凉！”刘擅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他苦思冥想了一整日，那个在蜀锦光泽下乍现的模糊念头，终于被他梳理成形。

午后，在黄门通传下，蒋琬、费祎、姜维三位重臣，以及新晋的秘书郎霍弋、陈祇、郤正，己奉召在偏殿等候。

偏殿内，檀香袅袅。刘擅端坐御案之后，神色凝重。他先将轲比能遇刺、诸羌内乱、郭淮威胁加剧的情报简明扼要地告知众人。殿内气氛瞬间肃然，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伯约，”刘擅的目光率先落在姜维身上，这位天水出生的将领，此刻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急速思索，“你生于陇右，长于天水，对郭淮此人，当有切身体会。以你之见，此獠在轲比能死后，会如何动作？”

“陛下，”姜维拱手，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对对手深刻了解的凝重，“郭淮，字伯济，太原阳曲人氏。其人之能，非止于军略！实乃文武兼资，治军理政皆有不凡建树！”

姜维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回到了陇右那片熟悉的土地：“臣在天水，虽未亲见其人，然其治绩，遍传雍凉！其用兵，确如陛下所言，稳如磐石，尤擅守御，深得‘不动如山’之精髓。然其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其不仅能战，更能安民、治民、用民！”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对故土治理者的复杂观察：“郭淮坐镇雍凉多年，绝非仅凭兵戈之利。其治政，堪称沿袭前雍州刺史张既之良策而发扬光大！

张德容（张既字德容）当年平定河西，安抚羌胡，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奠定了雍凉稳固之基。郭淮承其余韵，更将其‘军屯养战，政抚安民’之策运用得炉火纯青！”

姜维的指尖下意识地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勾勒着陇上的阡陌与渠网：

“陛下！臣闻其人在雍凉，大力推行且改良屯田之制。非止军屯，亦重民屯。

招募流民，授以荒田，贷以耕牛种子，并广修陂塘水渠，引渭水、洮水灌溉！昔日干旱贫瘠之地，竟渐成良田沃野。此乃固本培元之基！

正因有此根基，纵然丞相北伐兵锋所指，关中震恐，凉州在郭淮治下，民心尚稳，竟仍能挤出粮秣兵员以援前线，此非侥幸！”

他看向舆图上凉州的位置，眼神锐利：“更兼其深谙羌胡事务，深得张既‘剿抚并用，分化制衡’之精髓。

该剿则雷霆万钧，该抚则厚赐怀柔。以利诱之，以威慑之，以部落间旧怨分化之。诸羌虽悍，亦难逃其掌控。

昔年夏侯渊殁于定军山，汉中危殆，是郭淮收拢溃兵，稳住阵脚；先帝东征，魏国西线告急，又是他献策联结诸羌，袭扰我军侧后，迫使我军分兵。此皆其能统合军政、调动境内一切力量之明证！”

“如今轲比能既亡，诸羌内乱，”姜维的声音带着对未来的忧虑，“郭淮必趁此良机，一面加速其屯田固本、修备积粮之内政；一面以更高明之手段，行分化瓦解之实，扶植亲魏傀儡，彻底清除我大汉在雍凉之根基！力求将凉州，打造成其进可攻、退可守，兵精粮足、内外一统的铁壁雄藩！此獠不死，雍凉难图！”

刘擅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善！伯约剖析入微，鞭辟入里，真不负相父‘凉州上士’之盛赞！郭淮此獠，实乃我大汉心腹之患！”

他霍然起身，踱至舆图前，手指重重敲在凉州之上，“朕，决不能坐视他将这盘散沙般的羌胡，轻易攒入手中，铸成一道难以逾越的‘铁壁’！伯约！”

“臣在！”姜维肃然应道。

“朕意己决，”刘擅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维，“命你精选一千精锐骑兵，一人双马，携带轻便辎重，深入雍凉羌胡之地！”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凛。深入敌后千里，领兵不过千骑，此乃九死一生之险途！

姜维心头剧震，但更多的是被信任与重托点燃的豪情：“陛下！臣万死不辞！定当学习羌人骑射战法，伺机打击亲魏部落，扶持亲汉力量，威慑中立观望者，竭力维持我大汉在雍凉之影响力！”

“好！”刘擅赞了一声，却话锋一转，“然则，此非首要目的。

姜维一怔：“陛下之意是？”

刘擅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论及在羌人中的威望，平北将军马岱，因其族兄神威天将军马超之名，自然远胜于你。若论深入敌后、联络羌胡以掣肘郭淮，他确是最佳人选。”

姜维点头，这正是他方才心中所想。

“然朕之所以不用马岱，原因有二！”刘擅伸出两根手指，“其一，郭淮经略雍凉多年，根深蒂固，手段老辣。莫说马岱，纵使马孟起复生，亲率诸羌奋起，也未必能撼动其根基，使其伤筋动骨！其二，也是更关键者，”

刘擅的目光扫过殿内所有竖起耳朵倾听的重臣，“此番伯约领兵深入，维系影响力仅为次要！首要之务，是为朕所谋划的‘三角贸易’大计，提供武力保障！此重任，环顾朝野，唯伯约可担之！”

“三角贸易？”殿内响起几声低低的疑惑。蒋琬、费祎、霍弋、陈祇、郤正，无不露出惊异之色，连姜维也满眼困惑。

“不错！”刘擅走回御案后，拿起那匹华美的蜀锦，菱花纹在透过窗棂的光线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财富与可能。“此策，便由此锦而生！”

他放下蜀锦，声音清晰而充满力量，开始描绘那副惊世骇俗的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