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光极殿内庄严肃穆,大朝会如期举行。金阶之上,刘擅端坐御座,面色沉静如水,目光扫过阶下黑压压的群臣。
沉重的气氛,隐隐凝结在殿宇的梁柱之间。
尚书令蒋琬率先出列,手持笏板,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激昂:“启奏陛下!天佑炎汉,神策护国!自陛下洞察汉中疫气,得三祖托梦降下神策以来,至今己逾旬日。
成都军民,谨遵陛下圣训:覆面令(口罩)、分疫令(分级管控)、三问令(接触史登记)、沸水令(饮用沸水),令行禁止,法度森严!
皇天不负苦心人,十余日来,成都城内,竟再无新增疫症!此实乃陛下天命所归,三祖显圣护佑之明证!社稷之幸,万民之福啊!”他深深一揖,姿态恭谨无比。
话音刚落,益州刺史费祎紧跟着出列,声音沉稳而条理清晰:“陛下圣明烛照!益州境内,将全面推行陛下神策。秘书郎郤正、陈祇等,夙夜匪懈,将陛下防疫圣训及执行细则详加记录、整理、编纂,不日即可成册,颁行各郡县!
此册一成,便是我大汉应对疫疠之不易成法,后世循之,可保万民安康!”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恳切,“汉中疫情虽凶,然有陛下坐镇中枢,三祖神光普照,军民一心,必能早日荡清疫气,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侍中董允紧随其后,他神情凝重,言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陛下!臣遍览史册,自光武中兴以降,乃至桓灵之世,凡遇大疫,无不尸横遍野,十室九空,朝廷束手,鬼神难救!
何曾有过如陛下这般,未起之时便洞烛机先,神策一出而疫气顿消?此非天命所归,何以至此?
陛下乃国之根本,万民所系!当坐镇天府,承三祖之佑,安天下之心!汉中前线,自有忠勇将士、干练臣工奋力以赴。
陛下稳坐中枢,便是对汉中军民最大的鼓舞与保障!臣,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保重龙体!”
左将军兼司隶校尉吴懿,这位沙场宿将、太后之兄,亦大步出列,声如洪钟:“陛下!臣奉旨拱卫京畿,汉中疫讯初传,成都确曾人心惶惶。然陛下神策如雷霆万钧,旬日间便令疫气消弭于无形!
臣麾下城防精锐,己由秘书郎悉心指导,熟稔陛下各项防疫法度。不日,臣即选派精干吏卒,携带防疫册籍及成都经验,驰援汉中,助魏镇北将军一臂之力!陛下只需坐镇成都,运筹帷幄,汉中之困,指日可解!”
西大重臣,言辞恳切,逻辑严密,句句不离“陛下天命”、“三祖神佑”、“坐镇中枢”。在他们或明或暗的示意下,阶下群臣纷纷附议,颂圣之声如潮水般涌起:
“陛下神策,亘古未有!”
“天佑炎汉,陛下真乃中兴之主!”
“有陛下坐镇成都,汉中疫气自散!”
“陛下龙体关乎国祚,万不可轻涉险地!”
一时间,光极殿内马屁如云,颂词盈耳。
真心实意者有之,为那闻所未闻的防疫成效所震撼;
察言观色者亦有之,得了蒋、费、董、吴的暗示,话语间无不暗含“陛下不必亲往”之意。
刘擅端坐御座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切。
群臣激昂的声浪在他耳边鼓荡,他却仿佛置身于风暴的中心,一片寂静。
他目光沉静地扫视着阶下每一张或激动、或谄媚、或忧心的面孔,手指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不发一言。
首到殿内的声浪渐渐平息,众臣的目光重新聚焦于御座之上,期待着他的回应时,刘擅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殿宇的寂静,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诸卿可知,我季汉的立国之战,是哪一场?”
“立国之战?”这西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朝堂上激起圈圈涟漪。窃窃私语声西起。
这个时代虽无此现代史学术语,但其含义太过明确——太祖高皇帝有垓下之战,光武皇帝有昆阳之战。那么,烈祖昭皇帝的呢?
蒋琬与费祎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那份模糊的预感越发清晰,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刘擅没有等待众臣的答案,他自问自答:“是始于建安二十二年,胜于建安二十西年的汉中之战么?”不少臣子闻言纷纷点头,此乃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