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这套衣物,她已经洗乾净了,破掉的地方也仔细地补好,纯黑的布料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刺绣,裁剪俐落、样式简洁,却也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把衣物随手搁在木桌上,伸手从衣襟里拿出那块玉佩,这可能是唯一可以证明他身分的东西了,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澄透碧绿,泛着幽幽的光泽,椭圆的玉石上没有字,只有一片繁复得看不出图样的花纹,他这段时间已经反覆看过了无数遍,依旧未能有丝毫的线索供他想起回忆;罢了,既然失忆已成事实,他再想也无济于事。
他抬眸望着她,&ldo;我想不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rdo;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身受重伤地躺在山上,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麽就是他的性命有危险;他身上的伤可不仅仅是摔下悬崖那麽简单,胸口的那一伤,足以致命,更别说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虽然都不算深,但都是在致命部位。
有人想要杀他,这可真不是个让人愉快的结论。
&ldo;你的头还会痛吗?&rdo;她轻柔地问着。
&ldo;已经不痛了。&rdo;她软软的语调,抚慰了他内心的焦躁与不安,她总是可以轻易地做到,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可以让他平静下来,既然现在他已经失去以前的记忆,那麽就不必再想那些。
&ldo;我看你再过几天就可以……&rdo;
他突然变得凌厉的眼神,让她吓得止住了嘴,可似乎那只是她的错觉,因为再定眼一瞧,他却是很平静地朝她莞尔一笑,&ldo;你继续说。&rdo;
应该是错觉吧,她放下心,&ldo;再过几天,你差不多就可以行动自如了。&rdo;
他的身子不经意地微侧,脸庞望着院外那片青翠的竹林,&ldo;是吗?&rdo;
&ldo;嗯,虽然我不是大夫,但也略略学过把脉,你现在的脉象很平和,我想只要再稍加调息就可以痊癒了。&rdo;
&ldo;他身体好了吗?&rdo;张东全从竹林里跨了出来,裤腿上沾染着湿湿的泥土,可步履还算轻松,&ldo;那正好,今天就可以让他搬到我那边去住。&rdo;
原来刚感觉到有人,是这个总碍他事的老头,他放下心来。
哼哼,这死老头,天天念,也不嫌烦。
&ldo;全伯,您回来了。&rdo;颜水柔笑着,转身望向拉开篱笆门大步走过来的老人,&ldo;您哪从水田里回来吧?我去给您打盆水来洗一洗。&rdo;
&ldo;不用啦。&rdo;他挥挥手,&ldo;我一会还要再回去,今儿那些秧苗可都要插上呢,不然就晚了。对了,你刚刚说他的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对吧?&rdo;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那个小子,气色看来真是好很多了,多亏颜丫头细心照料,&ldo;可以走出来,肯定是好了,这样吧,你一会就搬到我那边去住,不能总是住在姑娘家里。&rdo;
&ldo;跟你住,哼!&rdo;
&ldo;你哼什麽,我肯跟你住你就该偷笑了,臭小子,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一起住吗?我一个人住更自在……&rdo;
&ldo;那就继续自在啊。&rdo;
&ldo;如果不是担心颜丫头……&rdo;
&ldo;要怎样早就怎样了,还等现在?&rdo;他轻轻地挑起眉,有着几分挑衅地望着全伯。
&ldo;你这样讲是什麽意思?臭小子,你是不是欺负……&rdo;
&ldo;全伯,你们不要吵了。&rdo;颜水柔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ldo;不然这样好了,旁边不是还有一间屋子,收拾一下他可以先住过去,而且离得不远,我照顾他也方便。&rdo;
那间房子是她爹爹以前的私塾馆,因为爹爹是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当初也是怕她不方便所以私塾并没有设在家里,而是在隔壁再建了个房子,后来因为爹爹过世,那边就空下来了,不过因为她经常去打扫,所以还是很乾净的,里面床铺之类的东西都还齐全,也算方便。
&ldo;可是……&rdo;张东全还是迟疑着。
&ldo;你要是觉得不好,那我就继续住在这里,反正我是无所谓的。&rdo;他嘴角微勾,随意说着。
&ldo;那怎麽可以!喂,小子,就这麽说定了,今天你就搬到私塾去住,不准再拖。&rdo;都可以下地走了,如果还跟颜丫头住在一起,那还了得。
虽说已经搬家,但其实区别并不是太大,颜水柔每天还是会过来给他送饭和送药,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他的伤很快就完全好了,行走跑跳都不是问题。
今天天气很晴朗,他站在篱笆外看她为蔬菜浇水,好奇地问:&ldo;这个每天都要浇水吗?&rdo;
&ldo;对呀。&rdo;浇水过后,碧绿的菜叶越发鲜嫩,格外讨喜。
拉开门,望着那一丛一丛绿得发黑,像糙一样的东西,&ldo;这个又是什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