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娴在边上听着听着,眼睛亮起来。
但是郑朗在沉思,这倒底是谁呢?若是真正的大户,可以通过种种手段进行扑买,这是正大光明的抢钱,不需要担着砍头的风险。而且绑架了自己女儿,事情不大也大了。
是开了一个恶例,试问那一个官员没有妻儿老小,就是在余杭盛度的盛家,也未必有这胆量。
也犯不着。
一夜一家人没有睡好,天刚一亮时,吕公弼派衙役送来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启禀杭州府尹、钱塘知县,郑小娘子扣于草民之手也,草民斗胆用之换八人耳,午时会于昌国粟港,逾期不至,汝等当悔之莫及。
然后是八人名单,无一亭户,有两人是杭州的sī盐贩子,其余六人全是各个小吏。
但关健是时间。
昌国便是后来的舟山,粟港是昌国群岛西边较大的金塘岛上发展起来的一个小镇现在是月尾时分,钱塘江开始下潮了,若想在午时赶到粟港,必须现在就将人带上船,跟着潮水东向,不然来不及。
不一定这八个人全部知道消息,可自己想提审,也没有时间。除非拼着女儿不要了。
地点也好,钱塘江变化很大,舟山群岛变化则不大,这一带在明朝时,曾一度成为倭寇的大本营。只要将人换回后,能很快得以逃脱。
这人是本地人,潮水必然熟悉,地形也会熟悉否则怎么能走sīsī盐?
“走,”郑朗看到信后,说道。
来到钱塘县衙,询问地看了吕公弼一眼吕公弼点了一下头。郑朗心中略定,然后问道:“这封信从何而来的?”
“是今天早上衙役发现的。”吕公弼答道,他同样很恼火,这群jiān人,还真无法无天了。°
郑朗也没有多说,不往县衙里塞,难道往自家门里塞不出这事能塞起来,出了这事,家中怎么可能不会戒备。
吩咐衙役将名单上的八人提来,押上了船。
正好是下潮之时,郑朗带着衙役押善犯人上了船,吩咐开船。
来到杭州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在钱塘江里乘船,越向东去钱塘江口越大,两岸渐渐成了隐隐的直线,水sè空郑朗也没有看的心思,坐在船上想着这件案子的后续影响。
无论怎么想,心中很愠怒,甚至他隐隐感到主谋者也参加了其大会,自己都说了不会刻意牵连,为何非要将事情闹大?
渐渐地船飞快地到达海口。
能看到蔚蓝sè的大海,来到宋朝时,还是第一次看大海。可船上的衙役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到了这里,真正的三不管了。虽然朝廷在岛上设县还设了一个盐监,管辖能力很有限的。
郑朗道:“诸位,勿要担心,此人就是我们州府的人,害怕我得到口供,所以恐吓本官将人犯交给他们。即便有人手也不会多。”
除非他想谋反差不多。
能用的无非就是一些亲信,还有一些不要命的盐贩子,盐贩子也要亲信,不然事情会迟早泄lù豳去,想多都多不起来。郑朗将原因说了出来,诸人一颗心乃定。
午时时分,准时来到粟港,但郑朗没有将船停到边上。他是杭州知府,这里是明州地界,不靠岸就不算越界,大海上说不清楚。也是掩耳盗铃的做法,但能堵一堵言官的嘴巴。为了让对方确认,郑朗又掏出昨天夜里江杏儿与四儿连夜抢绣出的一面旗帜,上面两个大字,一个杭,一个郑字。让衙役将它升到桅杆上,然后下锚,等候对方出现。
郑朗又向岸上看去,岸边也停着一些船只,大多数是渔船,还有少数是商船,有的渔民好奇地看着他们。接着就是岛岸,这一段的岛屿正好形成了一个小内弧形,又有一个明显的陡坡,于是让百姓改成了小港口。上面有两百来户人家,大约就是粟港镇。
临近港口的地方有一座茶棚,还有一个小酒肆,里面坐着一些食客与茶客,但人数不多。再远处便是大片的青山,上面长满了树木。
杨九斤担心地问:“大郎,他们会不会来?”
“一定会来的,看到没有,为了使他们放心,我挑来的船只速度并不快。”
过了一会儿杨九斤又担心地问:“将人放了······朝廷会不会追究?”
作为郑家的谦客,这是很正常的心态,担心自家小小娘子出事,又担心自家主人的前程。
“他们都有户籍,有家人在杭州,担心什么?”郑朗淡淡地说道。说完,吩咐衙役们吃午饭,就着干粮与咸菜,草草地吃了。忽然远处驶来一艘小船,船上的渔夫将船摇了过来,问道:“诸位可是杭州的官员?”
“某正是。”
“有人托小的带一封信给诸位,让诸位到青鱼礁。”
“滞信的人在何处?”
“在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