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国也没拒绝,任由她把车推进了院子。
他知道,这姑娘就是厂长赵宇初的女儿,赵宿春。别看她长得漂亮,干起活来可是一把好手,任劳任怨,赵家上上下下的活计,几乎都让她一个人给包揽了,活像旧社会大户人家里的侍女丫头。
“赵姑娘,上次不是说好了来找我拿东西吗?怎么没见你人影?”方卫国开口问道。
说起来,他和厂长赵宇初的相识,还得追溯到他刚进轧钢厂当采购员那会儿。李怀德带他参加的那次饭局,赵宇初也在场。得知方卫国搞物资有门路,赵宇初便私下里托他帮忙,给家里弄点紧俏物资。
毕竟,赵家人口多,孩子也多,光靠那点定量,日子过得也是紧巴巴的。
赵宿春被方卫国这么一问,俏脸微微一红,解释道:“方科长,真是不好意思。那天我妈突然肚子疼,早产了,所以就没能去找您。”
“早产了?”方卫国有些纳闷,这时间提前了不少啊。他心里暗自感慨,这赵宇-初夫妇俩,可真能折腾。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个年代,多生孩子也是普遍现象。形势、定量、重男轻女的思想,都影响着人们的生育观念。
得知赵家添丁,方卫国倒也不在乎封个红包。他现在手上有钱,跟厂长搞好关系,好处多着呢。进门前,他就已经准备好了五块钱。
还没等他进屋,赵宇初就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握着方卫国的手,热情地寒暄道:“卫国啊,你送的这些物资可真是及时雨!再不来,我们家可就要揭不开锅了!”
“赵厂长,恭喜恭喜啊!”方卫国笑着表示。
赵宇初叹了口气:“嗨,又添了一张嘴,这物资,是更紧巴了。”
说着,方卫国进了屋,正巧看到赵宇初的妻子许敏容在喂奶,场面略显尴尬。
许敏容倒是不在意,还打趣了他一句。赵宇初却提醒妻子,让她注意避嫌。
方卫国将五块钱放在桌上,算是表了心意。赵宇初也没推让,他知道,这人情往来免不了,就算现在不给,等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也得随礼钱。不过,相比钱,他更加在乎的,还是方卫国带来的那些物资。
赵宇初给方卫国让了烟,又让女儿赵宿春倒了茶,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去查看方卫国带来的东西。
方卫国给这些领导送物资,向来秉持着藏拙、卖惨、装可怜的原则。每次给的,都只少不多。
一来,是因为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搞到太多东西容易遭人怀疑。他能拿出这些物资,全靠空间,自然得小心谨慎。二来,这也是一种类似饥饿营销的策略。少量多次地送,能让这些领导不断地有求于他,从而加强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一次,赵宇初要的物资多样,数量也不少。方卫国便将每样都减了半送来。
赵宇初打开尿素袋一看,发现物资只有一半的份量,顿时就失望了。他走回屋里,皱着眉头问方卫国:“卫国啊,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东西……怎么只有一半?”
面对赵宇初的疑问,方卫国立刻换上一副皱眉苦脸的模样,长长地叹了口气,佯装无奈道:“赵厂长,您是不知道,现在这物资有多紧俏。我这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才给您凑了这么点儿,已经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