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归云舢是这么个“三脚都踹不出来个屁”的,可是他甚为恪尽职守。他如今虽然还不是御医,可也凭家世渊源,已是个太医了。故此在太医职位上该说的话,他全都尽职尽责地说出来。
便比如,“四个月,胎像已稳。令妃娘娘可以知会敬事房,将娘娘的绿头牌重新张挂起来了。”
婉兮当时就傻了。
如今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能听不懂小归说的是什么呢?
——归云舢是说,她这会子已经可以再度侍寝了。
婉兮有些莫名其妙的抓狂,真想当面问问归云舢,他是不是疯了呀?
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这可是她进宫十五年来才怀上的孩子她只是过了头三个月,却不是已经生完了,怎么就能把绿头牌挂回去了呢?
如是当真侍寝,皇上若有些把持不住,或者是她自己把持不住什么的那伤了孩子,可怎么办?
可是那会子她瞪着归云舢,愣是没好意思当面问出来。
小归不同于老归,老归好歹是老爷爷一样的年纪,便是说些类似的话,也还能硬着头皮说出口;可是眼前的小归,却还是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
归云舢却也还是瞧出了婉兮的神情来,这便老气横秋地咳嗽了一声,脸上虽然微红,可是却是沉静如水。
“令主子不必过于担心。只要皇上和令主子在,呃,那个时候都稍微克制一下;还有这个深浅么,稍微留意那么一下,那便还是不要紧的。”
归云舢说到这儿,婉兮的脸便已经红得跟火炭儿一样了。
这个小归,虽说跟老归看似不是一个性子,可却也同样都是不容小觑,都有本事叫她——哑口无言了去。
想到这儿,婉兮本不想在皇上面前脸红的,却还是控制不住。
皇帝长眸微眯,凝住她桃腮含羞,尽力平淡地问,“到底怎了?爷不过问你一句,那小归还与你说了些什么,你的脸却怎么红成这样儿了?”
婉兮抬眸盯住皇帝,心下微微一动。
不由得赶紧别开头去,缓缓道,“小归说,叫奴才这几个月,都躲开皇上些。”
皇帝闻言都是一怔。
“大胆的奴才,他竟然敢这样说!”
婉兮忍住笑,不抬头看他,只是故意幽幽问,“皇上何故愠怒?奴才倒觉着,小归太医没说错啊。”
婉兮伸手捉过皇帝的手来,放在她肚腹上。
“爷感觉到了么?孩子就在那儿,奴才的肚皮都变硬了。奴才都不敢相信,原来那么柔软的肚皮,在这样的时候竟然会变硬,宛若一层盔甲一般,护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肚皮尚且可以如此,奴才与皇上这为人父母的,自然就更是凡事都以孩子为重”婉兮的脸便又红起来,“爷和奴才,怎么能做伤害孩子的事儿去呢?”
皇帝不由长眉高挑,掌心轻柔地安抚在婉兮肚腹之上。
“动了!”皇帝忽然一声大喝,倒将婉兮也给吓了一大跳。
皇帝挑眸,满眼晶光。
“你摸摸,孩子真的动了!”
婉兮便也小心翼翼伸手按在肚腹之上。
她以前也听纯贵妃、淑嘉皇贵妃她们说过,到了四个月这个月份上,孩子就会动了。
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也曾在夜半梦里,隐约之中仿佛感受到过。
可是这样青天白日里的,她倒是还没有明确感知到孩子的动。
——可是这会子,孩子怎么忽然就动了?
她心下甜蜜又心酸,莫名地抽泣起来,“这小破孩儿,怎么能这么偏心呢?我一个人的时候,它不动;怎么就爷一摸它,它就动了呢?”
皇帝不由得大笑,放在婉兮肚皮上的手舍不得挪开,便用另外那只手刮了婉兮鼻尖一记。
“连这个味都要吃?咱们的孩子是知道它皇阿玛今年军务繁忙,不能每日里这样陪伴着它,它便这才格外珍惜与皇阿玛的相处时光,这便见了皇阿玛就要动喽!”
皇帝眯眼盯着婉兮,“这孩子懂事,不光珍惜与爷的相处时光,它这整整四个月来,不是也并未折腾了你去,没叫你呕吐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