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浓低着头,右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左手抓着迟宇荣的身子。像是被人丢进了冰冷的深海里,没有办法呼吸,痛苦的……就好像要死去了一样。
迟宇荣看着林希,才看着身边宋华浓的模样,益发急躁起来,他索性将宋华浓横抱起来。林希不依不饶地站在那里,他冷了脸,“让开!”
自始至终,他给她的,仅仅是这两个字。
林希垂了头,看着他怀里女子几近昏厥的模样,颓然地让了开来。
迟宇荣人还没走远,严菁菁就发现了,她跑过来,看看迟宇荣的背影,又看看林希,抓住林希的手,“这不欺负人么?走,我们找他去。”
林希站着没肯动,将自个的手,从严菁菁的手心里抽出来,“算了。”
方才,他那样凶神恶煞的模样,这一刻,在脑海里不断地盘旋。她的眼眶发热,她深深地呼吸,努力将眼泪逼回去。
严菁菁自然是不同意,“算了?你就是这么好说话才被他欺负的……”
林希抿着唇,没言语。这并非好说话与否的缘故。而是,他的心里,自始至终,就没有自己。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能够走进他的心。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走进自己的心里了呢?
林希明白,从他钻进自己心底里的那一刻起,自己就输了。输的彻底。
迟宇荣抱着何可人,将她放在车后座上。这一路,他几乎是跑过来的,这会呼吸还有些不稳。
“我马上去医院。你忍着点。”
迟宇荣的话刚落,有清瘦的身影便站在了他旁边,句尾拉长,跟唱歌似的语调。“是过呼吸。”
不是常宴清,又能是谁。
常宴清递了个纸袋给迟宇荣。
迟宇荣没说话,沉着脸,将那纸袋罩在宋华浓的嘴和鼻子之上,留了一点空隙,一只手扶着她的头,“慢慢地呼吸……慢一点……”他的声音很柔,很轻,小心翼翼的。
宋华浓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迟宇荣从车子里下来,看着常宴清,“上去。”
常宴清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然后看着车内已经醒转的宋华浓,终究什么都没说,上了车子。车门被关上,看不清里面的人。
迟宇荣往后退了一段,靠在柱子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心里涩涩的,不是个滋味。他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圈。
心口堵得厉害,那些积压在胸口的情绪,完全没办法排挤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打开,常宴清从车里出来。宋华浓坐在那里,低着头,车里光线很暗,看不清她的表情。
常宴清看着迟宇荣,眼底里是幽深的光,“有时间陪在这里,不如去哄哄你妻子。”
“你什么时候也爱嚼舌根了?”迟宇荣脸色并不好看,“将她丢在国外五年不说,到如今,你还能无足轻重地说出这些话来?”
常宴清掏出一根烟,衔在嘴里,点燃后,才慢悠悠说道,“我只将她当作妹妹,对她没有恋爱情愫。在知道她的心意后,还将她锁在我身边,这是我曾经最深的罪孽。我也不会再重蹈这覆辙。”
常宴清丢下这一句就走了。
迟宇荣站了一会,将烟蒂丢进垃圾桶,走到车边上。宋华浓神情有些恍惚,听着声音,她缓缓转过脸,看着迟宇荣,慢慢地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低低叹气,“别笑了。可难看了。”
宋华浓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比哭好呀。如果哭了,就输了……是吧?”
迟宇荣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晚,宋华浓没再回去,两个人开车停在花园里,坐了一会,便回酒店了。隔日,迟宇荣送她去机场。
她终于连假装微笑,都再也做不到。
他不知道常宴清到底对宋华浓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去问。但能将宋华浓打击成这模样,他也能猜出些大概来。
这么些年,迟宇新明明对迟安然无意,却将她宠上天。他看着她沦落在他的温柔里,看着她陷在情网中愈陷愈深,却只是放纵。这做法,像极了常宴清。所以,迟宇荣每每想起,便是一肚子火。
但真正心疼的,还是和迟安然一样遭遇的宋华浓。
宋华浓离开前,他与她告别。这一次,他主动地,上前环住了她的肩,她比往常瘦了很多很多。
“有需要的时候,记得给我电话。我随时,都会赶过去。”他嘱咐着。
宋华浓点头,然后又说,“这几天就够麻烦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