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云面色沉静如水,对萧长风的指控置若罔闻,只是对着摇摇欲坠却眼神坚定的陈平,微微颔首。
陈平得到示意,枯瘦的手再次颤抖着伸进怀里,在那件肮脏的披风下摸索。
这一次,他掏出的不再是油布包,而是直接亮出了那三样染血的证物——
半本焦黑残破的账册!
一枚锈迹斑斑、却依稀可见“死士叁营”编号的青铜军牌!
还有一把形制奇特、刀柄末端刻着一个微小“韩”字的短柄匪刀!
“陛下!”萧凌云的声音如同惊雷,响彻大殿,他手指证物,“此半本账册,正是从韩定方将军府密库火盆中抢出!”
“其上焦痕犹在,字迹虽损,然军饷、入库、韩等关键字样清晰可辨。”
“此军牌,乃西北军死士营特有之标识,非寻常士卒所能持有。”
“此匪刀,更是韩定方为掩人耳目,亲自下令督造,专用于假扮匪徒劫掠军饷之铁证!”
“刀柄之韩字,便是其无法抵赖的印记。人证物证俱在,韩定方,你还有何话说?!”
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群臣纷纷伸长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三样证物,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那账册的焦痕,那军牌的样式,尤其是那柄刻着“韩”字的特制匪刀,如同三道催命符,死死钉在了韩定方身上。
韩定方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耳边是群臣嗡嗡的议论和萧凌云那如同审判般的声音。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威严、地位,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萧——凌——云!!!”
韩定方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圣人法相金光下那个挺拔的身影,眼中是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是你!全都是因为你!!!你强闯我将军府,杀我子侄,老夫……老夫念你年轻气盛,都忍了!”
“你为何还要如此步步紧逼?!为何要揪着老夫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
他嘶声力竭,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咆哮,哪里还有半分大将军的威严。
萧凌云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刺入韩定方的耳膜:
“我萧凌云为翰林院首席,受陛下隆恩,掌文脉清流。正人心,明是非,肃朝纲,乃我分内之责!”
“惩奸除恶,护国安民,岂容半分姑息?!韩定方,你罪孽滔天,天理难容!非我逼你,是你咎由自取!”
“啊!!!萧凌云!我要你的命!!!”
韩定方目眦欲裂,彻底疯了,所有的理智在铁证如山和萧凌云那“大义凛然”的姿态面前彻底崩溃。
他暴喝一声,周身赤红色的武道真元如同火山喷发般疯狂运转,整个人化作一道刺目的血色流光,速度快到极致。
腰间佩剑甚至来不及出鞘,灌注了毕生功力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直取萧凌云的咽喉。
他要与眼前这个将他逼到绝境的“罪魁祸首”同归于尽!
镇北侯萧长风眼神冰冷,身体微动,却最终站在原地,并未出手阻止。
韩定方罪证确凿,已是必死之局。
若能借他这垂死疯狂的一击,拼死掌毙了萧凌云这个心腹大患,那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心中甚至掠过一丝冷酷的算计——
义兄,就用你这必死的命,最后再帮义弟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