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人群渐渐散去,有人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打量林厌,眼神里有好奇,也有担忧。
“我们是不是惹麻烦了?”杨冰清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有些不安,“那个王家听起来很有势力。”
林厌替她拂去鬓边的碎发,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麻烦总会找到上门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不会让它碰你。”
杨冰清的心安定下来,她仰头看着林厌的侧脸,晨光勾勒出他下颌的线条,依旧清冷,却比在宗门时柔和了许多。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就见街角跑来个气喘吁吁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打补丁的短褂,手里紧紧攥着个布包。
“恩人!等一等!”男孩跑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我叫小石头,是张姐姐的弟弟。俺爹娘让俺来给恩人送些谢礼。”
他解开布包,里面是几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还有一小串用红绳穿着的铜钱,大概有二十来文的样子。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俺娘今早刚蒸的糕,您别嫌弃。”小石头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杨冰清看着那些带着温度的桂花糕,想起自己早上还念叨着想吃,心里一暖。她刚想接过来,却被林厌按住了手。
“东西拿回去。”林厌看着小石头,“告诉你们家人,最近几日不要出门,尤其是不要靠近城西的王家府邸。”
小石头愣了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俺记住了。那……那恩人您贵姓?住在哪里?等俺姐姐好了,俺们全家都去给您磕头道谢!”
林厌没回答,牵着杨冰清转身离开。杨冰清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小石头,见他还捧着布包望着他们,便对着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两人走到正街,杨冰清忍不住问:“为什么不让他们道谢?我们帮了他们,接受感谢也是应该的。”
“树大招风。”林厌淡淡道,“在人间,太过惹眼不是好事。”
他说的是实话。归墟剑宗的百年安稳,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隐藏锋芒的智慧。只是他自己,似乎永远学不会这一点。
杨冰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从小在宗门长大,对人间的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但她相信林厌说的每一句话。
两人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见人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客观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拨着算盘,抬头打量他们,见林厌气质不凡,杨冰清容貌清丽,不敢怠慢。
“住店,要两间上房。”林厌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柜台上。在下山前,他从归墟剑宗的库房里取了些俗世通用的银两,足够他们用度百年了。
掌柜的眼睛一亮,连忙拿起银子掂了掂,脸上的笑容更殷勤了:“好嘞!两间上房,客官这边请!”
店小二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房间还算整洁,推开窗就能看到街上的景象。杨冰清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觉得新鲜又有趣。
“你看那个捏糖人的,好厉害啊,三两下就捏出个孙悟空!”
“还有那个卖皮影戏的,影子动起来就像活的一样。”
“林厌你看,有人在放风筝!”
她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林厌靠在门边,静静地听着,眼底的寒意渐渐融化,泛起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曾以为,拥有源力便能掌控一切,却发现自己最想要的,不过是此刻窗外的人间烟火,和身边人的笑语声。
中午时分,客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杨冰清好奇地探头去看,只见十几个穿着黑衣的壮汉堵在客栈门口,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面色阴鸷,正是早上那两个家丁口中的王老爷——王富贵。
“就是他!就是那个小子伤了我们!”早上被打断手腕的家丁站在王富贵身边,指着客栈二楼的方向,语气怨毒。
王富贵抬头望向楼上,目光如毒蛇般阴冷。他在清河城横行霸道了几十年,还没人敢这么不给面子,不仅坏了他儿子的好事,还伤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