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是没有停。
整座城市雾蒙蒙的,透着闷。
偶尔淋雨是狂风中的自由,天天淋雨就是纯有病了。出门前,楚晞对着自己带的一把小伞皱着眉左看右看,还是觉着不合适。
这颜色太花了。不行。
她今天可是特地穿了一身素色。
可她又没别的伞了。
“江岁羽——”她探头出去瞧了瞧。客厅,不在;厨房,不在。
“叫我干什么?”他拉开卧室的门,漫不经心地问。
“快点快点。”楚晞招呼他,“咱们要出发了!”
谁跟你“咱们”了?
他看了两眼楚晞,歪过头去:“我不去。”
“那不是白占一个名额吗?对那些想约却约不上的人来说多不礼貌啊。为什么不去?”
江岁羽扬扬眉:“我确定,这是你给我约上的,不是我自愿。”
“而且,”他静静看着她,沉寂了会儿又说,“而且,去过之后,今天没心情再做别的事了。”
“啊?为什么?”
他没过多解释,只嘱咐了句:“多带点纸巾吧。”
“一直带着呢,擦汗擦灰擦雨水,够用的了。”她认为自己一向很靠谱。
江岁羽:“……”
“那你如果不去,伞能不能借我用?”楚晞指了指玄关旁放的那把透明伞,又递出了自己的那把,“你有事要出门的话,用我的。”
她的是把芭比联名款雨伞。很漂亮的粉红色,像天边的霞蔚,又像是害羞的少女的脸颊——但是很显然,江岁羽并没有这么认为。
他无言了几秒钟,认命地改口:“我去。”
……
今天的旅程注定是最特别的。
这点从2号线的语音播报就可窥见一二。
“云锦路站到了,此站到达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最爱插播乱七八糟小广告的南京地铁,却只在这站,不会播报任何多余的话。
2口出来,对面就是纪念馆。
还没入场,室外广场的巨型雕塑就已经映入眼帘。11米高,母亲手托着死去的婴儿,大雨中仿佛是在呕血而泣。
这座雕像,名为《家破人亡》。
除了雨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嘈杂。一把把伞连成海,海之下,是无尽的沉默。
楚晞走在江岁羽身旁,刷身份证进去。
入口设有领花之处。捐款任意金额,可以领一枝白色菊花。花很鲜活。
从雕塑广场穿过,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像无言在雨中或矗立或匍匐或苟延残喘。面上的表情,只有恐惧、愤怒、憎恨、无奈,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