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区圣母院,四下寂静无声。
之前的在圣学院的打斗和大爆炸完全没有传到这里,让这间小小的圣母院变成了圣都里为数不多的安宁之地。
影子翻墙进来,重重地摔倒,但强忍痛楚,挣扎起立。
他尽量擦拭去脸上的血污,让自己脸部表情尽量变得和善一些。躲过巡夜的修女,影子摸上一幢小楼,一会儿用独臂抱下一个还在熟睡之中的小女孩。天上月光朦胧,光亮照在影子的脸上,正是之前在大爆炸中舍命与赵雷一起粉身碎骨的老人。
他看着怀中睡得甜香的小女孩,目光不再威猛如狮,而是温柔似水。
“小女孩一定要活下来,快快乐乐地活着……”老人躲过两名提着小灯巡夜的修女,费力地翻墙而遁。在他的心中,世间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及得上怀中小女孩的份量,那怕是自己的生命。不知走了多远。他独臂护着小女孩,沿着黑暗一直费力挪步离开。他地身后,是一条斑斑的血路。
虽然无人发觉他的行踪,但老人一刻也不敢停留。
小女孩必须送到最安全的地方,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那个男子聆听了自己的心声,配合把自己的生命留了下来。还替自己引开了敌人的注意力,但时间久了,敌人一定会察觉地。
圣都的边缘,一大片废弃后准备拆卸重建的贫民窟,在这里,只生活着老鼠和蟑螂,就连原来的贫民们,也已经搬出了这一大片死地。老人走在贫民窟中。行色匆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但离安全之地还远得很,他必须更快地离开,带着那个沉沉熟睡的小女孩。
如果可能。他愿意用一辈子的时光看着怀中的小女孩,看着她生活,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做喜欢地一切。
在贫民窟的中心。狭窄又污垢的空地上。
老人铺下被单,将小女孩紧紧地包裹,再以轻纱微微掩住她沉睡的小脸。
两把银剑在老人的后背交叉刺入,再在前胸透出。老人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只用残臂掩住自己地口,阻止自己痛苦的呻吟和口血的喷洒。鲜血自五指的缝隙渗出,一滴一滴地滴在那素色地被单上。像手巧的女工绣上了鲜艳的小花。
两只拳头重重地擂在老人的头顶,雷霆万钧,却不能让他弯曲的腰肢更屈半分。
“李尔王,你以为那么粗糙的伪装能骗得过谁?”不知什么时候,老人的背后,已经站了两名黑衣怪人,他们打扮像盗贼刺客,但腰间的佩剑更像是圣殿骑士。两人同时在老人地后膝上重重一踢。顺势拔剑。一个眼睛闪着金光的黑衣怪人冷笑道:“不管你是否战死。伯德大人都命令我们砍下你的脑袋。当我们准备完成任务时,却发现你的身子带着这颗大好头颅正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活动。还准备做些让我们讨厌的事。”
“你亲手杀了三个儿子和十数个孙儿,甚至将自己全族和大臣都屠杀无剩,为何对这个瞎眼的小女孩如此维护?”另一位黑衣怪人缓缓举剑,向地面上那个熟睡的小女孩刺去。
“我只是想对无辜害死地女儿做一点事,请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老人独臂抓住利剑,轻声哀求道。
“强奸幼女一定是我地心头好。”眼睛冒着金芒的黑衣怪人冷哼道:“说出事情地真相,说出所有的一切,那样才可能打动我的仁慈的心肠。否则,圣都里会少一名小修女,而多一个让人弄死操烂的小婊子!”
“老头子可以死去,但小女孩一定要活下来。”老人压抑地咳一下,鲜血涌出,缓缓流满下巴头颈,连同渐变冷酷眼中流下的悲苦之泪,血泪滚和,凝聚下滴,滴在那殷红一片的被单上。两个黑衣怪人听了,银剑挟有千百道剑芒,飞刺而来。老人残臂一挥,暗劲震得两名黑衣怪人的剑脊之上,将他们震飞,无声地穿墙而入。
“六个人一起上,这老鬼还没有死透!”目中金芒闪动的黑衣怪人斗气爆发,身上的砖泥沙石激飞,他仰天大喝一声,声音传出黑暗极远极远。
“他们四个已经死了,正等着你们做伴呢!”有位栗发的女剑士闪现他的身后,一脚将黑衣怪人踩倒,不等他挣扎,已经一剑斩飞他的头颅。另一个黑衣怪人飞逃,却有一把古怪的大刀当头重斩而下,毫无抗御的可能,将他的身躯一劈两半。
“……”老人独臂搂起熟睡中的小女孩,释放出淡淡的斗气,护着她的娇柔身躯,苍桑的目光尽是温柔。
“我们是慧眼者亚奇的守护女侍卫,听从他的吩咐,前来护送你一程。慈爱的长者,无论你要去哪里,我们都会护送到底的。”栗发女剑士红微施小骑士礼,与米纱站在一起,静静地看着老人。
“我可以相信慧眼者吗?”老人喃喃地问。
“你可以相信你的心。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栗发女剑士红点点头,答道。
“我杀了自己地亲生儿子,还杀了自己的孙子,因为他们害死了我那个无辜的女儿。她是那么的善良,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但他们却害怕她得到我的宠爱,千方百计嫁祸于她,让我把她驱逐出境。像无父无母的孤儿那样流浪世间,受人痛苦和磨难……”老人缓缓地坐下,双眸回忆起过去种种,有悔恨的泪水渗出,爬下那张苍桑的老脸。老人看着怀中还在熟睡地小女孩,声音转为温柔,道:“我的女儿,在我的逆子推翻了我的王位时。带着她的夫婿前来迎接我,她那个小傻瓜,还担心我不肯原谅她,却不知道,这样更让我感到悔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