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轻描淡写地打完和武王招呼之后,看了眼被八戒附身的云逍,抱拳打招呼道:“使者大人。”
这声“大人”叫得真心实意,不带半分调侃。
被封印这么久,实力十不存一,能和渡劫巅峰的武王蒙骜有来有回,这位爷的辈分和实力,都担得起。
被八戒操控的云逍,或者说,就是八戒本尊,只是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默默将九齿钉耙抽回,带出一串血珠。
他与武王拉开数十丈的距离,暂时止戈,但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依旧死死锁定着武王,仿佛一头随时会再次扑上前的洪荒凶兽。
丹田气海内,云逍已经放弃了挣扎。
“大哥,您打架就打架,能别老用我的脸摆出这副三无面瘫的表情吗?很影响我以后在姑娘们面前的风评啊!”
“还有,魏扒皮这老小子,居然叫我‘大人’?嘿,这感觉……还挺爽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俩渡劫期大佬干架,怎么跟街头斗殴似的,一点仙气都没有,全是肌肉碰撞的duangduang声,差评!”
武王蒙骜捂着流血的肩膀,魔气翻涌间,伤口便已止血,只是那股萦绕在伤口处的、属于八戒的霸道力量,却如跗骨之蛆,难以祛除。他看向魏知,目光阴沉如水,嘴角却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魏知啊魏知,你来的倒是挺快的啊!”
“没办法,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王爷您搞出这么大动静,我想装瞎都难。”魏知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随即又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切的惋惜,“说真的,王爷,真没想到会是你。更没想到,你会现在动手。”
武王面上的落寞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他身上的魔气毫无顾忌地升腾,将他本就威严的面容映衬得无比邪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魏知,正定山的事情,你忘了吗?”
“正定山”三个字一出,魏知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惫懒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痛苦。
“怎么会忘?”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那场战斗……太惨烈了。”
“惨烈?”武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长啸,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不甘,“我只恨当年死的不是我!我只恨我爹他……愚忠!!”
他猛地低下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魏知:“既然你没忘,那我看是陛下忘了吧?!”
“王爷慎言!”魏知脸色一沉,厉声喝道。
“慎言?我慎言了三十年!”武王的情绪彻底爆发,像一头被囚禁了太久的困兽,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枷锁,“三十年来,我哪一次上奏,不是要求增兵北境,犁庭扫穴!我哪一次请战,不是要求换防,让我去北境,为我父亲,为当年死在正定山下的十万忠魂报仇雪恨!”
“可结果呢?”他指着皇宫的方向,声嘶力竭,“天子压着不让!他说要稳,要大局为重!狗屁的大局!什么狗屁的东海鲛人族,南疆蛊族,西域佛门,在我看来,都应该跟着那些北境的妖蛮,一起入土!”
魏知静静地听着,眼神中的惋惜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失望所取代。
“所以,”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这就是你背弃人族,投靠魔族的理由?”
“哈哈哈哈!”武王狂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身上的魔气随之剧烈波动,“魏知啊魏知,你还是不懂!你太小看我蒙骜了!”
“哦?”魏知掏了掏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贱样,“那您倒是说说,是我不懂,还是你已经疯了?”
“疯?”武王止住笑,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世上的人都疯了,只有我最清醒!你们只看到了魔,却没看到魔带来的‘秩序’!人族需要的是什么?是铁腕,是纪律,是绝对的服从!而不是宗门林立,世家割据,人心涣散!”
“我不是投靠魔族,我是要利用魔族的力量,来建立一个真正强大、统一、不容任何杂音的大胤皇朝!一个……能将所有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的铁血帝国!”
丹田气海里,云逍听得目瞪口呆。
“我靠,好家伙!这反派的格局,一下子就上去了啊!”
“这不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的魔改版吗?这位王爷,思想很前卫嘛。”
“不过……这套说辞,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哦,想起来了,上辈子看的那些个中二动漫里,boSS们都爱这么说。什么为了爱与和平,所以要先毁灭世界……套路,都是套路啊!”
魏知听完武王那番慷慨激昂的“建国大纲”,脸上非但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呵呵。”
一声轻笑,却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
武王眉头一皱:“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魏知掏出他的宝贝紫砂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气喷出,“王爷您这番话说得是真好,慷慨激昂,闻者落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这大胤的开国太祖呢。”
他顿了顿,斜眼看着武王,嘴角的弧度越发嘲讽:“那就……挑一些你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