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哪儿也去不了。”
佛子辩机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入滚油,瞬间在众人心头炸开了锅。
钟琉璃扛着气若游丝的云逍,抬头仰望,她那张因暴怒而布满煞气的俏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迷茫和无力。
凌风拄着剑,半跪在地,嘴角的血还没擦干净,看到的便是一片让他肝胆俱裂的景象。
冷月则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身形绷紧,如同一只发现自己跳进了更大陷阱的猎豹。
“桀桀桀桀……跑啊……你们怎么不跑了?”
古苏那阴冷怨毒的笑声从后方坍塌的城主府废墟中传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掌控一切的傲慢。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在这座‘信仰囚笼’里,我,就是唯一的神!”
话音未落,长街的四面八方,尽头处,一道道身影开始浮现。
是长洛城的居民。
男女老少,衣着各异,他们本该是这个时间安睡于家中的普通人。但此刻,他们所有人都面无表情,双眼空洞,瞳孔里映不出半点月光,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们迈着整齐划一、僵硬无比的步伐,从纵横交错的街巷中走出,如同一波波黑色的潮水,缓缓地、坚定不移地朝着街心这几个不速之客包围而来。
没有喊杀声,没有兵刃碰撞,只有成百上千双脚底与石板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寂静的夜,被这诡异的脚步声和更诡异的童谣声撕得粉碎。
“月光光,照地堂,猪刚鬣,要吃粮……”
天真烂漫的童声,不知从哪个角落悠悠响起,在空旷的长街上回荡,带着一种与旋律截然不符的、深入骨髓的恶意。
“小孩儿,莫夜哭,小心妖魔进你屋……”
“吃了心,吃了肝,一家老小死光光……”
歌声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我靠……”凌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声音都在发颤,“这……这是什么鬼阵仗?全城的人……都变成傀儡了?”
“是信仰。”辩机的脸色无比凝重,她那双能破除虚妄的佛门破妄瞳中,看到的景象远比肉眼所见更加恐怖,“古苏用九百年的时间,将这座城变成了一座祭坛。城中的每一个人,他们的信仰、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执念,都成了构建这座‘信仰囚笼’的砖石。在这里,我们的灵力、法则,都会被压制、同化。”
“那还打个屁啊!”凌风绝望地喊道,“我们几个就算累死,也杀不完一城的人吧?!”
没人回答他。
因为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杀不完。
也逃不掉。
这是一个死局。
“琉璃……”
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钟琉璃的肩头传来。
是云逍。
他被体内佛魔二力冲撞得几乎要魂飞魄散,全身上下如同被无数把钝刀子反复凌迟,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他的意识,却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被强行唤醒了一丝。
“师弟!”钟琉璃又惊又喜,急忙低头,却只看到一张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的脸。
“别……别管我……”云逍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疼……死老子了……这感觉……比上辈子连续加七天班还刺激……”
都这种时候了,他脑子里闪过的居然是这种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