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一阵悠扬的、由某种古老乐器吹奏出的埙声。
那埙声,呜咽,悲凉,像是从八千年前的古战场上飘来,带着岁月的尘埃和无尽的沧桑。
埙声一起,那刚刚恢复的诡异童谣,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瞬间哑火了。
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狂暴嗜血、悍不畏死的傀儡,在听到这埙声后,竟然全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麻木和空洞,似乎有了一丝松动。
有的傀儡眼中,黑气在消散,露出了一丝挣扎和痛苦。
有的傀儡,甚至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茫然地看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凌风看得目瞪口呆。
“是另一种‘道’。”辩机眼中精光一闪,“一种……比古苏的‘信仰’之道,更加古老、更加根源的力量。它在唤醒这些傀儡体内残存的……‘人性’。”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前方不远处,一栋看似普通的民居,那扇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刻得像老树皮一样的老者,拄着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杖,从门里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看上去年纪已经大到随时都可能入土,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就像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行将就木的凡人老头。
然而,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傀儡,都下意识地、僵硬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仿佛,它们从灵魂深处,畏惧着这个老人。
“你是……古氏族人?”凌风看清老者的样貌,失声叫道。
这老者的相貌特征,与他们在城主府见到的那个管家,以及城中那些行为异常、眼神冰冷的人,有几分相似。
但又有所不同。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里没有那种非人的冰冷和死寂,而是……一片浑浊。
浑浊得,像是承载了千年的风霜,看透了世间的沧桑。
“古氏族人?”老者闻言,浑浊的眼珠动了动,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算是吧……又或者,不是。”
他没有理会古苏在远处的咆哮和质问,只是将那双浑浊的眼睛,投向了被钟琉璃扛在肩上的云逍。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云逍那张惨白的脸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神,似乎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就是他么……”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那个……‘钥匙’……”
他收回目光,对着钟琉璃等人,用木杖顿了顿地。
“不想死的话,就跟我来。”
说罢,他便转过身,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了那间破旧的民居。
钟琉璃、凌风、辩机、冷月四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信他吗?”凌风压低声音问道,“这老头儿来路不明,万一是古苏的另一个陷阱呢?”
“他若想害我们,不必这么麻烦。”辩机摇了摇头,“刚才我们已经力竭,他若不出手,我们撑不过十个呼吸。”
钟琉璃没有说话,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云逍。
云逍的意识,依旧在痛苦的深渊里沉浮,但他残存的神念,却捕捉到了那一丝埙声。
他的【通感】异能在这种濒死状态下,反而变得异常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