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烤一只香喷喷的灵兽全羊!要那种外皮烤得焦黄酥脆,一咬就‘咔嚓’作响,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撒上孜然和辣椒粉,香得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的那种!”
“再炖一锅十全大补的蛟龙筋汤!把那龙筋炖得又软又糯,入口即化,汤要熬成奶白色,喝上一口,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舒坦了!”
“还有我最爱吃的桂花糯米藕!甜甜的,糯糯的,能让他心情变好!心情好了,伤才能好得快!”
她一边说,一边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我真的不是自己想吃,我全都是为了师弟好”的“真诚”光芒。
躺在旁边的凌风,听得是口水直流,感觉自己那受伤的腰子都奇迹般地不那么疼了。
他捂着自己那同样在“咕咕”作响的肚子,有气无力地举手附和:“对……对!我同意琉璃妹妹的提议!我也需要补一补……尤其是那个蛟龙筋汤……我觉得可以多放点枸杞和当归……”
然而,他的“美好幻想”,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
“不可。”
一直闭目调息的佛子辩机,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极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用一种“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根本不懂养生”的专业语气,极其冷静地驳斥道:
“云施主如今五脏六腑皆已枯竭,经脉脆弱如同蛛丝,神魂更是动荡不休,正处于‘虚不受补’的状态。”
“此时若强行进食油腻荤腥之物,非但无益,反而会加重他脏腑的负担,气血逆行,与服毒无异。”
她指着云逍那干瘪得如同“木乃伊”般的身体,极其“专业”地给出了自己的“治疗方案”:
“他现在……只能进流食。”
“最好是……用最普通的凡俗米粮,文火慢熬,熬出一碗清淡的、不见米粒的白粥。再配上几滴从清晨菩提叶上凝结的无根之水调和,方能温养其生机,固本培元。”
琉璃一听只能吃白粥,那张总是充满了阳光的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委屈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白粥?那有什么味道呀?师弟会不高兴的!”她据理力争,“至少……至少也要在里面加一大勺糖吧!甜甜的,才有力气恢复呀!”
辩机黛眉微蹙,再次摇头:“糖乃‘三毒’之一,易生痰火,阻碍气血运行,不利于伤势恢复。当佐以青盐少许,调和阴阳,方合‘五行调和’之道。”
于是,一场比刚才“如何打人”更加深刻、更加触及灵魂、也更加“危险”的“学术争论”,就在云逍的“病床”前,再次展开。
“甜的!必须是甜的!师弟他最喜欢吃甜食了!”
“咸的!唯有咸味,方能引动肾水,滋养先天之本!”
“你这是歪理!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心情好了,才能百病消散!”
“你这才是谬论!沉湎于口腹之欲,只会让你心生杂念,道心不稳!”
“咸的才肤浅呢!一点创意都没有!就只会放酱油和葱花!”
“甜的才幼稚!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吃!”
“你才是小孩子!你全家都是小孩子!”
“阿弥陀佛,贫僧无父无母,乃是佛主座下弟子。”
“……”
凌风在一旁听得是头都大了,他一会儿觉得琉璃说得有道理(主要是他也想吃甜的),一会儿又觉得辩机分析得更“专业”,立场极其不坚定,左右摇摆,最终选择……闭嘴装死。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时刻,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身影,却突然动了。
一直靠在墙角阴影里的冷月,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
她没有参与这场“毫无意义”的争论,只是极其平静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昏迷的云逍。
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上了通往地面的台阶。
当她再次回来时,手中竟然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极其简陋的粗瓷大碗。
碗里,是一碗清汤寡水的……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