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密室的气氛,在一瞬间从战前动员的慷慨激昂,转为一种针落可闻的死寂。
每个人都像一根被拧到极致的弦,等待着那声开启一切的崩响。
云逍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像一个亏空了所有家底,却准备在最后一局梭哈的赌徒,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时间差不多了。”他轻声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古苏那个老小子,估计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席了。记住,我们的目标不是活着出去,是掀桌子。”
他顿了顿,看向凌风和冷月。
“去吧,把水搅浑,越浑越好。我要城主府,火光冲天。”
凌风深吸一口气,对着云逍郑重地抱拳,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正式的礼节对待这位“塑料兄弟”。
“放心。”
他只说了两个字,却比以往任何豪言壮语都更让人信服。
他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向着密道的另一端走去。
冷月看了云逍一眼,又瞥了一眼墙角那个已经只剩下一口气的八宝莲花功德灯,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云逍极轻微地点了点头,身影一闪,如一缕青烟,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凌风。
密室中,只剩下云逍、钟琉璃,和盘膝坐在一旁的佛子辩机。
云逍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
“琉璃。”
“在!”钟琉璃立刻凑过来,像一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眼睛亮晶晶的。
“扶我到中间去。”
“好!”
钟琉璃小心翼翼地将他搀扶到密室中央,让他盘膝坐下。她自己则握着那柄门板似的巨剑,站在他身后,一双清澈的眸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一只护崽的雌兽。
云逍的目光转向辩机。
这位来自西域佛国的佛子,此刻脸上竟带着一丝……狂热的期待?
“辩机大师,”云逍有气无力地开口,“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辩机双手合十,宝相庄严:“云施主,贫尼早已勘破色相,区区皮肉之苦,何足挂齿。倒是你,可莫要让贫尼失望。贫尼……很想见识一下,传说中天蓬元帅真正的风采。”
她说到“风采”二字时,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
云逍眼皮一跳。
疯子,这尼姑绝对是个疯子。
他不再废话,闭上了眼睛,神识沉入丹田气海。
气海之中,那尊半佛半魔的恐怖虚影,此刻已不再狂暴。他盘膝而坐,周身魔气尽数收敛,化为一圈圈漆黑的佛光,宝相庄严,面容英朗,眼神深邃得仿佛藏着八千年的风霜与悔恨。
“准备好了吗,房东?”八戒的声音在云逍心底响起,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却异常沉稳。
“随时可以,”云逍在心里回道,“不过先说好,这次的物业费、精神损失费、场地使用费、还有风险承担费……回头我列个单子,你用你的私房钱结一下。”
八戒的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待此间事了,我那九齿钉耙,借你玩三天。”
“成交!”
云逍的意识瞬间变得坚定无比。
就在此刻,整座地下密室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邪恶意志,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
头顶的岩壁上,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血色雾气,它们带着浓郁的怨念与绝望,如同亿万条扭曲的冤魂,发出无声的尖啸。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