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棠神色微怔,凝睇着面容沉静的皇后,“皇后娘娘,不管您相信与否,臣妾自始至终,都不曾怀疑过您。”
二人眸光交叠,信任已在眉眼间流转生温。
“你竟从未怀疑过本宫?”
柳月棠温婉一笑:“那一日,娘娘您说,‘自古女子便艰难,尤其是皇宫的女子,几乎无路可走。您身为中宫,有责任护后宫所有女子周全。’臣妾见到了您眼中的大义和真诚,臣妾相信娘娘并非在逢场作戏,而是有感而发。”
皇后垂下眼眸,“难得妹妹如此信任本宫。”
“皇后娘娘信任臣妾,善待臣妾,臣妾自然信任皇后。”柳月棠一字一句,诚恳至极。
皇后动容一笑:“这朱墙内,又有几个女人是单纯的。本宫知道你的野心,但也知道你行事有底线,不会伤及无辜。而本宫……亦没有众人所见那般良善贤德。”
“凤位之下,群妃觊觎,本宫但凡行半步差错,便会被人从凤位上拉下来。从前的玉妃跋扈,昭嫔嚣张,难保下一个宠妃比之更甚,本宫根本防不过来。若六宫非得有一人承宠,与本宫共掌后宫权力,本宫希望是你。”
“为何?是因为臣妾没有强大的家世做靠山么?”柳月棠问。
皇后轻轻摇头,目光深邃而柔和,“不仅仅是如此,还因为……”
她话音一顿,望向窗外四角蓝天。“本宫既已趟过这荆棘路,便盼后来人,能走得顺遂些。”
她与柳月棠不同,却又相同。
柳月棠从小便没有父母疼爱,扔去了庄子,童年不幸。
她是为求前程似锦前程,方才踏入宫门。
而自己,却是命中注定,生来便为皇家人,此生都不能有喜怒哀乐。
她们都有许多的不得已。
一个为了生存,一个为了家族,都失去了自己,自由,青春,初心……
柳月棠也望向窗外,嘴角轻扬:“这深宫内苑,众人皆欲拉人共赴风雨泥泞,独娘娘心怀悲悯,愿为他人撑起一方雨伞。”
“臣妾愿永远站娘娘身侧,握好您所撑起的雨伞。”
这句话,是在感谢,亦是在表态。
表态她往后会同皇后一条心,只是站在她身侧,而并非取代她的位置。
亦表态,只要皇后一如今日般善待她。
她的手,便永远不会伸进未央宫。
皇后回过神来,含笑望着柳月棠:“其实,哪怕皇上不给你协理六宫之权,待你生下孩子后,本宫也会向皇上提议。”
“六宫诸事繁杂,本宫又要教导桉儿,有你替本宫分担一些,本宫倒也能轻松一些,享些闲暇之刻。”
柳月棠连忙道:“皇后娘娘若有什么需要臣妾帮忙的,尽管吩咐。”
“你如今怀有身孕,可不能过度操劳。不妨先查看一下账本,待生产之后,本宫再将其他事宜交予你。”
“好!”柳月棠微微颔首。
皇后抿嘴一笑,看到柳月棠隆起的腹部时,眉宇间更是温软,“你站起来,本宫看看。”
柳月棠缓缓起身,走到皇后身旁。
皇后端详着柳月棠的肚子,顿时起了几分疑心:“本宫瞧着你这两个月肚子愈发大了,你可是进补了?”
柳月棠撑着腰肢:“刚怀上那会儿,臣妾倒是日日都喝补汤。三个月后便未曾再喝了,皇后娘娘是觉得,臣妾肚子太大了么?”
见柳月棠神色紧张的模样,皇后连忙道:“本宫是怕你刻意进补,又或是……”
她话未说出口,却不言而喻。
宫中害人的手段比比皆是,倘若有人为了使胎儿大,在膳食上动手脚也说不定。
柳月棠略略沉思:“沈太医叮嘱过臣妾不能进补,是以臣妾这两个月的饮食都不是长胎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