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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星火摇篮曲（第2页）

##第六章星火摇篮曲（第二节）

林深带来的信号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辰砂心中荡开一圈圈疑虑的涟漪。摇篮的安宁美好，并未能完全驱散永恒之轴深处遗留的冰冷阴影。那废墟深处传来的、规律而执拗的脉冲，像黑暗中一只不断叩击门扉的冰冷手指，令人无法忽视。

“信号？什么样的信号？”辰砂快步走向那块被星辉光膜和藤蔓状结晶半包裹的舱室残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萤像条小尾巴一样飘在他身后，大眼睛里没了之前的无忧无虑，取而代之的是对未知的好奇和一丝本能的警惕。

舱室内部空间不大，原本的控制台和仪器大多损毁，被林深和苏晴用残存的零件和附近收集的、性质奇特的发光结晶勉强拼凑出一个简陋的“观测站”。几面光屏闪烁着不稳定的幽蓝光芒，上面流淌着瀑布般的、由复杂几何符号和能量波形构成的数据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种……类似雨后泥土混合着微弱电流的气息。

林深正埋头在一台嗡嗡作响、外壳还冒着丝丝电火花的仪器前，眼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十指在虚拟键盘上舞动如飞。苏晴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一个用断裂的金属管和发光藤蔓缠绕而成的、指向性极强的“天线”结构，那天线的末端，正对着舱壁上一个被强行扩开的、能看到外部废墟景象的孔洞。

“来了！就是这个！”林深猛地抬头，指着其中一面光屏上剧烈跳动的波形图，“看！每间隔37。4标准秒，一次固定频率、固定强度的能量脉冲！波段很特殊，既不是律庭那种冰冷的逻辑信号，也不是我们方舟的常规通讯频段！能量特征……惰性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活性，像是……像是某种深度休眠的装置被我们的摇篮辉光意外‘唤醒’了！”

光屏上，那代表信号的波形如同一颗缓慢而坚定搏动的心脏，每一次峰值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律感。辰砂凝视着那波形，眉头紧锁。他尝试调动脑海中沉寂的坐标星图，星图微微悸动，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信号源头方向隐隐契合的……“共鸣”？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古老而沉默的呼唤？

“位置能锁定吗？”辰砂问。

“大致方位没问题！”林深调出外部扫描的模糊成像图。画面是永恒之轴核心区域那片断裂的秩序基柱废墟，巨大的几何晶体残骸如同倒塌的众神宫殿，在摇篮辉光的边缘投下狰狞而冰冷的阴影。“信号源就在那片废墟的最深处！被大量高密度惰性逻辑结晶和基柱残骸覆盖！我们的常规扫描穿不透，只能靠这破天线勉强捕捉到一点泄漏出来的脉冲。”

“惰性逻辑结晶……”辰砂沉吟。那是律庭格式化清除后高度压缩的“信息垃圾”，物理性质极其稳定，能量惰性极强，常规手段几乎无法破坏或穿透。

“辰砂哥哥，你看！”萤突然指着扫描图上信号源大致位置附近的一片区域，“那些亮晶晶的大石头（指惰性逻辑结晶）……它们好像……有点不一样？”

辰砂和苏晴、林深都凑近看去。在扫描图的边缘，那片覆盖信号源的巨大惰性结晶堆表面，似乎……并非完全光滑死寂？在摇篮辉光与废墟阴影的交界处，极其细微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淡紫色的微弱光斑，在结晶的棱角缝隙间若隐若现！那光斑的明灭频率，竟隐隐与接收到的信号脉冲同步！

“活性反应！”苏晴倒吸一口冷气，“那些惰性结晶……在吸收摇篮辉光？然后……转化成了那种淡紫色的活性光？”

“是共鸣！”辰砂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摇篮的归源辉光，蕴含新生与调和的力量。它没有直接破坏那些惰性结晶，反而像钥匙一样，意外‘激活’了结晶深处某种早已沉寂、却与辉光同源的东西！那些淡紫色光斑，就是信号源通过结晶‘呼吸’的证明！”

这个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信号源并非恶意，更像是被摇篮意外唤醒的、某种沉寂的古老存在！

“必须去看看！”辰砂斩钉截铁，“那信号源被深埋，它的‘呼吸’如此微弱，说明它本身可能极其脆弱，或者被严重封锁。摇篮辉光能激活它，也可能……是我们唯一能真正接触它的桥梁。这或许……是了解这片废墟，甚至了解‘它们’和太初湮灭的关键线索！”

“不行！太危险了！”苏晴立刻反对，她指着扫描图上信号源位置与摇篮边缘的距离，“这段距离虽然不远，但完全暴露在废墟环境里！外面没有摇篮辉光的保护，法则环境依旧混乱！那些惰性结晶虽然被激活了部分，但主体结构依旧坚固！更别说谁知道废墟深处还藏着什么鬼东西！我们没有任何防护装备，方舟也彻底趴窝了！”

“苏晴说得对，”林深也一脸凝重，“而且摇篮的边缘……辉光虽然柔和，但它的‘法则调和场’与废墟的‘秩序残留场’交界处，能量状态极其不稳定！贸然穿越，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被撕碎？被同化？还是被随机传送进哪个逻辑死胡同？”

“我有坐标。”辰砂抬起左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动。沉寂的星图坐标在他掌心缓缓浮现，不再是灼热的烙印，而是一团柔和、稳定的星辉光晕，与摇篮的辉光同频共振。“它能感应到信号源的同源共鸣，或许……能为我们指引一条安全的路径，至少能稳定我们自身的存在形态，抵抗废墟环境的侵蚀。”

“我……我也要去！”萤突然飘到辰砂身边，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和对未知的探险渴望，“我能让‘小星星’开路！”她掌心向上，几颗形态不稳定的柔和光点凭空出现，欢快地跳跃着，“那些亮晶晶的大石头（指惰性结晶）好像……挺喜欢我的光！”

辰砂看着萤掌心的变量光点，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心中权衡。萤的变量能力在这里得到了进化，她对能量的亲和力或许能成为意想不到的助力。而且，将她独自留在摇篮……在元始星图可能并未远离的情况下，也未必绝对安全。

“好吧，”辰砂最终点头，轻轻拍了拍萤的小脑袋，“但你必须跟紧我，不许乱跑，不许乱碰东西，明白吗？”

“嗯嗯！”萤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随即又兴奋地补充，“我会让‘小星星’很乖的！”

说服了苏晴和林深留守观测站，随时准备接应（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能怎么接应），辰砂带着萤来到了摇篮的边缘。

眼前是震撼的景象。如同光与暗的绝对分野。身后，是温暖、柔和、充满生机的星辉光海，光膜覆盖的残骸如同仙境岛屿。身前，则是冰冷、死寂、由巨大几何晶体残骸构成的、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废墟。两者交界处，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形成了一片宽约数十米的、能量湍流如同液态光瀑般扭曲、翻滚、不断变幻着形态的“混沌缓冲带”！这里的光与暗互相吞噬、湮灭、又奇异地共生，法则呈现出一种极度不稳定的、随时可能崩溃的状态。淡紫色的活性光斑在废墟边缘的结晶缝隙中明灭，如同黑暗森林中的诡异眼睛。

“抓紧我。”辰砂深吸一口气，左掌向前平伸，掌心的坐标星辉光芒稳定地亮起，如同指路的灯塔。他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探入了那片光暗交织的混沌湍流之中。

嗡——！

一股强烈的拉扯感和空间错位感瞬间袭来！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他的身体和意识！法则印记的星辉光芒骤然炽盛，在他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稳定的光晕护罩，强行抵消了大部分撕裂感。

“哇！像踩进……会跳舞的果冻！”萤惊呼一声，紧紧抱住辰砂的手臂，小脸上却满是新奇，没有丝毫恐惧。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脚丫没入那片扭曲的光暗湍流，周围那些狂暴的能量流在接触到她周身自然散发的柔和变量微光时，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而微小的……“迟滞”？仿佛狂暴的野兽被轻柔的羽毛拂过，出现了瞬间的茫然。

辰砂心中一动。萤的存在，她周身那不可预测的变量微光，本身就像一种天然的“法则稳定器”，在这片混沌地带，或许比他的坐标星辉更有效！

“萤，试着……让那些‘跳舞的光’散开一点，像……像伞一样？”辰砂引导道。

“像伞？”萤歪头想了想，随即眼睛一亮，“好呀！”她意念微动，掌心那些跳跃的光点瞬间扩散开来，如同无数只微小的萤火虫，环绕在她和辰砂周围，组成一个稀薄却不断变幻形态的、柔和的发光“气泡”。当这个充满变量的“气泡”接触到混沌湍流时，奇迹发生了！

那些狂暴扭曲的能量流，在触及气泡边缘的瞬间，如同撞上了最滑溜的肥皂泡，竟然被极其巧妙地“偏折”、“滑开”！虽然无法完全消除湍流的冲击，却大大降低了其破坏性和混乱感！辰砂周身的坐标星辉护罩压力骤减！

“太棒了！萤！”辰砂由衷赞叹。

“嘿嘿！”萤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操控着“气泡”更加灵活地偏折着湍流。

有了萤的变量“气泡”辅助，穿越混沌缓冲带变得有惊无险。很快，两人踏上了废墟冰冷坚硬的、覆盖着厚厚逻辑尘埃的“地面”。

死寂感扑面而来。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稀薄而冰冷，带着金属和尘埃的味道。巨大的秩序基柱如同倒塌的山峦，断裂处闪烁着冰冷的几何切面光芒。无数凝固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的惰性逻辑结晶覆盖着大部分区域，只有在靠近摇篮辉光的边缘，才零星闪烁着之前观察到的淡紫色活性光斑。视野被巨大的残骸遮蔽，信号源的位置就在前方不远处，但路径被堆积如山的结晶和基柱残骸彻底堵塞。

“信号……就在这堆‘黑石头’后面！”萤指着前方一座由巨大惰性结晶块垒成的、如同小山般的障碍，小鼻子皱了皱，“味道……闷闷的，不好闻。”

辰砂走到结晶山前，伸手触摸。触感冰冷坚硬，如同亿万年寒冰，内部能量惰性极强，坐标星辉的光芒照射上去，如同泥牛入海，几乎无法渗透。他尝试凝聚力量，指尖星辉化作细小的能量锥刺向结晶，只留下一个微不可察的白点，瞬间就被结晶自身缓慢的“愈合”特性抹平。